一天一夜足以到达,但镇中人人自危,谁会愿意到这死湖来?
尹君汋摇头:“背向湖泊的脚印延伸至山脚,那人活着离开了。”
肖宵看到脚印时便顺其方向寻找,此时从远处回来,道:“真是奇怪,那人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与妖物撞在一起,又成功脱逃,他为何而来?怎么不将此事告诉我们?”
“若非口不能言,便是心中有鬼。”顾之行回答了肖宵,转头看尹君汋:“尹道友怎么想?”
尹君汋起初看到浅沟,也以为是小镇居民被拖入水中,他瞬间便联想到镇长家中新添的牌位,发现人逃离后,没有放松,反而产生了更加不妙的预感。他斟酌片刻,道:“此事恐怕不简单,还是先回彩绣镇,找到见过湖中妖物的人询问一番,再做打算。”
第13章
这是最为保守的做法,湖底情况尚未明朗时,也是最理智的选择。湖边都是湿泥,脚印维持不了太久,草鞋纹路还清晰,就说明人离开不过两三天时间,只需回镇上盘查居民近日的行踪,便可找到。那人行踪诡异,详细问询,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众人一合计,决意先离开此处。
启程之前,肖宵对着尹君汋凸起的腹部道:“大人,您还好吗?咱们要回镇里去了。”
尹君汋的腹部一动不动。
肖宵有些着急,继续唤道:“大人,您睡着了吗?此处妖气魔气并重,您若身体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依然没有回应。肖宵面露惊慌之色,但不敢贸然上手去摇,尹君汋无奈地拍了拍衣服里的小家伙:“清时,回去了。”
小家伙在里面翻了个身,慢悠悠地向上拱,不一会儿从衣领处冒出小脑袋,两条龙须蔫蔫地耷拉着,脸上满是憔悴。它露了脸,朝四周扫视一圈,便迅速退回尹君汋衣服里,咬他的挂坠玩儿。
肖宵看到小龙的模样,惊呼一声,不敢再耽搁,催促众人御剑返回彩绣镇。
离开湖泊,清时的状况便好上许多,只是不再像来时那样,开心地踩在尹君汋肩膀上撒欢了。
尹君汋将他放在自己床上,细心地给盖上被子,他不知道龙需不需要保暖,只下意识认为小家伙该当做人一样照顾。这活儿该肖宵做,但小家伙对他有种天然的喜爱,趴在他身上不愿离开,找人的事情只能交给其他三人。
只有三人,据说于述阳中途逃回来后,便声称自己病了,躺在床上叫唤。
他沏了茶,坐在矮凳上看小家伙折腾。
先是从被窝里翻到被子上面,用尾巴把他的挂坠也勾出来;再盘成圆圈,将挂坠珍重地圈在里面,圈住还觉得不够,用脑袋压上挂坠,咬在嘴里磨牙。那坠子是木头做的,不禁咬,还好小家伙年幼,牙齿也不尖,从早上咬到现在,挂坠分毫未损。
“你很喜欢这东西?”尹君汋问它。
清时点头:“这个雕得太好了,看着就厉害!”
尹君汋当他是小孩子心性,看到新玩具爱不释手:“你这么喜欢,便赠与你吧。”
“那不行!”清时斩钉截铁地拒绝,出乎尹君汋预料:“你把它随身携带,还放在衣服里面,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怎么好意思拿。”
倒是个懂事的孩子。
尹君汋道:“不重要,只是从前在外漂泊时,帮了一个老人的忙,他送给我的。”当时他途径一处树林,听到有人呼喊救命,前面一辆绸缎装饰的马车好似没听见一般,快速驶离,他左右无事,便往声源处寻找,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陷在猎户捕猎用的陷阱里。他行李中刚好有绳子,将老人救了上来,又被老人拉着好一番揉腰敲腿,最后老人将这个挂坠给了他作为答谢。
很小的一只木雕船,还没他两个指节长,尹君汋并不喜欢。他当时虽然和清时差不多大,但心性早熟,不喜欢这种小孩玩意儿,挂在衣服里只是随意为之,也许遇到集市,他就会把这做工还算精致的东西卖掉。
现在遇到真正喜欢它的小孩儿,送给对方也不错。
清时犹豫片刻,依然摇头,道:“无功不受禄,你留着吧,万一以后有用呢。”说完不再啃咬那坠子,只用下巴磨蹭。
酒盅大小的木雕船,除了赏玩,尹君汋真想不出还有什么用处。可清时不要,他不可能追着塞给他,于是默认,静静饮一口茶,看小家伙恋恋不舍地跟挂坠玩耍。
他们未时三刻回到彩绣镇,歇了一个多时辰,便到晚饭时间。
尹君汋和清时一起用饭,小家伙不挑食,喜欢的菜跟米饭拌在一起就可以,但张嘴准备吃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悻悻地跳下饭桌回到床上。尹君汋没管他,反正有“老母鸡”肖宵在,错过饭点也没什么。
饭后又等了一段时间,三个人仍然未归,清时躺得无聊,缠着尹君汋打听这几日的见闻。尹君汋怕了他的“纠缠”,将彩绣镇的故事和盘托出,包括这里曾经的人来人往、妖物出现后居民紧张戒备的神态,还有镇长家供桌上崭新的牌位。
清时从被子上蹦起来:“死人了?是被妖物害死的?他怎么不告诉你们?”
是不是跟妖物有关还不好说,但镇长的表现确实奇怪。明明对来到镇里的修仙者恭敬有加,说话时小心翼翼,却在他们讨论期间烧香祭拜,把正堂弄得乌烟瘴气,再说那牌位如此新,十有八九是妖物出现以后的事,作为家中老人提都不提一句,不符合常理。
尹君汋对彩绣镇的事多有联想,清时更是兴致勃勃,跳下床熟练地钻进尹君汋衣服里:“带我去看看那个新牌位吧。”
尹君汋把他的脑袋拨向暗灰色的窗户:“天色已晚,去看供桌不害怕?”
小家伙一副“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的神气模样:“当然不!我们是为了调查镇子的谜团,是正义的一方。”
尹君汋笑着摇摇头,将它藏在胸前,离开房间。
入夜的小镇风声萧瑟,人们各自躲在家中,只有灰蒙蒙的墙柱静静伫立,河道又开始沸腾,妖物在其中翻滚嘶吼,好似有着发泄不完的怨气。清时一路经过仅容旋马的内院,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尹君汋估计他是害怕了,调侃一句:
“这么胆小?还是高阶灵兽呢。”
清时大声反驳:“高阶灵兽怎么了?高阶灵兽不是人……不对,高阶灵兽更应该得到爱护呀!我没有怕,我只是……啊!!”
小家伙蹭一下钻回衣服里,缩成小小一团。尹君汋知道他在怕什么,他们拐进正堂,推开木门,比供桌先撞进眼睛里的是一名白衣女子。长裙曳地,漆黑的头发披在背上,脸被供桌上的烛火映的惨白,即便是尹君汋猛然看到这一幕,也愣了一瞬。
几乎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女子迅速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