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飞一般奔向对侧木门,消失在夜色中,速度之快,仿佛被什么猛兽所追赶,但看其提裙摆跑动的动作,显然是个人类女子,而不是书籍中描述的,怨气所化、身体僵直的鬼魅。
据他近几日的观察,镇长应是独居。
尹君汋放任女子离开,径直走向供桌。
“咱们为什么不逃跑?!就算你能对付,她扑过来也很吓人啊!别过去了!”
尹君汋轻拍自己怀中:“她离开了。”
“这么快?那肯定是鬼!看到修士就吓跑了,宅子里有鬼!等肖宵回来告诉他,我已经变成你里衣上的装饰了,拆不下来那种。”
尹君汋已经来到供桌前,将崭新的牌位拿在手中观察刻字,听到小家伙的话,不由展眉一笑。
“洵娘之灵位。”
“洵……死的是女人啊?是不是刚才!”
“别一惊一乍的。”尹君汋低头,隔着衣服准确找到清时的脑袋,在上面弹了一下,小家伙吓了一跳,欲咬他的手指,被布料拦住没有得逞。
“这家人姓周,所有牌位都以周氏某某开头,唯独这只新的只写了名字,且放在最靠边的位置,死的到底是不是周家人?”
“也许是未认祖的养女,或者犯了错被驱逐出家族。”清时小声回答。
这个猜测很合理,尹君汋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他将东西放回原位,带清时回了房间。小家伙刚看到白衣女子那会儿抖得厉害,虽说高阶灵兽怕成这个德行很丢脸,但毕竟还小,不能要求太多。
尹君汋动了恻隐之心,同意清时的要求与他同塌而卧。他铜墙铁壁一样的防备在小家伙这里似乎出现了裂痕,先是让他待在肩膀上,后来让他满身乱蹿,踩过心脏位置,现在甚至与他头挨着头,还能放松身体。
他不知道这样正不正常,小家伙又睡成了那个四仰八叉的样子,毛茸茸的脸全无防备,他怀着疑问,渐渐陷入睡眠。
说好的照顾灵兽,却变成与灵兽一起睡觉,尹君汋被江兮堂敲门的声音惊醒时,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好在清时活蹦乱跳,不顾肖宵的阻拦非要跟着再去河道源头,肖宵说不过他,只得妥协。
再探源头湖泊在众人的计划之内。据江兮堂说,他们三人把镇中居民问了个遍,仍未得到有用的信息,穿草鞋的人比比皆是,但问及谁曾逆着河道向上游探寻,便无人应答了。明明不是件丢人的事情,彩绣镇的人却像是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问谁都是一样的不知情。
江兮堂被镇中居民的态度惹恼,挨家挨户问询,看那户人家的草鞋上有没有黑泥,仍然没有收获。众人无法,只能回源头湖泊守着,看那魔物被修士灵气打扰后会不会主动上岸,若其不肯,四人拿出看家本领,下水与魔物相斗,便是唯一的选择。
尹君汋在云衿宗书阁中看过,以自身魔气豢养小妖的东西,实力至少与金丹期的修士相当,魔丹福泽小妖,使其迅速地繁衍进化,充足的妖气又创造了魔物喜欢的生存环境,如此循环,没有休止。在场四人中,他的修为最低,只有筑基中期,肖宵是融合期,江兮堂在心动后期,顾之行好歹是颢邈宗一峰之主座下的大弟子,修为已达金丹,可四人对付那只魔物与满湖的鱼妖,仍不敢说胸有成竹。
漆黑的湖泊逐渐进入视野,他御剑跟随在江兮堂身后,顾、肖二人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不止因为他的修为,更因为他怀里卧着的小家伙。
这回怎么不嚷嚷魔气熏人了?
尹君汋低头看,正欲询问,清时猛地探出脑袋,仔细分辨空气中的气味,生动的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第14章
“我跟你说,在湖边留下脚印的不是普通镇民,临水处的浅沟是魔物爬出湖泊形成的,沟的正前方有一双脚印格外明显,顺向湖水的,那个人蹲在那里与魔物说话,魔物通晓人语,说不定曾经就是个人。”
突如其来的正经,好像之前在他胸前装死的不是这条小龙一样。尹君汋花了一点时间适应,才想起小家伙上一次临走前探头观察过四周,几人都以为他是随便看看,没想到那几息之间,他便获得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那只鸟看上它了,想帮它了却心愿,之后化作自己的守护者,再过几天,它便会彻底转化,到时候再想把它从山里刨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说什么?
尹君汋一头雾水,哪只鸟?把什么从山里刨出来?
清时的声音很小,似乎只想让他一个人听见。小家伙不管他听没听懂,大胆地钻出衣领,在百米之上的高空用爪子扒住他左肩:
“你听我的,现在往南边走,我带你去找能和魔物对话的人。”
尹君汋有些犹豫,现在离队不是明智之举,况且他没弄明白清时的意图。
“相信我,肯定能找到!我能闻到他身上蹭上的魔气。那个人说不定是魔物的软肋,魔物不愿意,那鸟不会强迫它成为守护者的。”
这跟他们现在处理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尹君汋看向肩膀上的小龙,眼神带着探究。清时却没注意到他的犹疑,直直望向他,黑珍珠一样的圆眼睛中满是坚定,仿佛认定了他会听自己的话。
过半晌,尹君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佩剑踩低,众目睽睽之下溜出队伍,往清时所说的方向去了。同行三人来不及阻拦,肖宵急切地喊道:“大人!您想去哪儿?跟我说一声啊!”
清时伏在尹君汋肩膀上大声回复,音量震得尹君汋直捂耳朵。
“我去履行自己的义务呀,你们好好除妖!”
尹君汋把小家伙塞回衣服里,捏着他小小的龙角质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他的义务是什么。但小家伙没有说谎,他们一路南行,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找到了湖边脚印的制造者。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独自在荒凉的山路上行走,陪伴他的没有车驾,没有牛马,只有手中的一点干粮。他穿着简陋的草鞋,草绳间隙可以看到磨出血泡的脚趾,衣衫也极单薄,山间的冷风一吹便透了,即使条件如此恶劣,他仍没有放弃行进,一步一步,像逐日的夸父一般坚定。
彩绣镇在湖泊东边,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小镇,这人却从南边走来,尹君汋一时间竟想不出他是如何生存的。
那人见有修士从天而降,不躲不闪,脸上也没有惊讶崇敬之色,仔细看去,居然还带着一丝鄙夷:
“我就知道,周武那个无耻老儿会请仙师来,您既然找到了我,就把我一起杀了吧,我与媳妇到下面也好做个伴。”
他嗓子沙哑,是长期迎风行走造成的。这人从外表看只是个普通的小镇汉子,皮肤黝黑,容貌也说不上顺眼,但挺直腰杆与修士对峙的姿态给他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