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龙无首的逆贼瞬时陷入了恐慌,高台上的皇帝这才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切的笑。
慕淮此刻也率领着余部冲杀上前,去剿灭还在错愕不安中的余孽。
只不消一刻,这场来势汹汹的谋逆大案就告一段落。
躲在人后的仪郡王脸上说不上是解脱还是不甘,他紧走几步到皇帝跟前,“皇爷爷方才受惊了,孙儿扶您往殿中将息,也让诸位大人先行去外间整理仪态。”
正这时,御阶下有人朗声上奏,“请陛下留步,臣还有事要禀。”
皇帝低头一看,正是浑身浴血的博望侯慕淮。
他和缓着容色问道,“慕卿请直言。”半半
“禀陛下,今日逆臣逼宫之事,尚未完结,不宜让在场众人离开。”
皇帝额头青筋一跳。还没完结?那就是说还有危险?
“难道还有逆贼会来夺宫犯上?慕卿说仔细些。”
“微臣是说,今日谋逆犯上者,仍有漏网之鱼,且就藏匿在群臣之中,所以眼下不宜让涉事者走脱。”
皇帝将鹰养目光投注于左右两侧,内侍也形成围拱之势将皇帝隔绝开来。
“慕卿既如此凿凿,肯定是胸有成竹,为何还不将逆贼的余党捕获法办?”
慕淮躬身一歉,“那还望陛下准许微臣暂时封锁各宫各殿,再命所有宫内之人和朝臣官眷们依次受微臣询问。”
皇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知道他定有道理,“朕就准了你,只是这须多长时间?”
“多则一个时辰,少则一刻。”
*
慕淮果然没有食言,半个时辰后,皇帝在御书房终于见到他提溜着个内侍进门。
御书房内此刻只皇帝和贴身内侍福全两人在,慕淮将内侍摔在地上,自己则行礼问安。
皇帝今日被搅了寿诞,耐心几近耗尽,看了看地坪上一脸死灰的小内侍,不明所以。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内官难道就是你所说的余党?”
慕淮先将那内侍的腰牌呈送到御案上,“这话,还要从微臣前日离府说起。”
“那一日,微臣在出门前曾嘱咐过内子,在万寿节当日,让她不要轻信任何代微臣传信的宫人,除非他主动当面说出微臣外祖父的表字。”
皇帝一挑眉,“你们夫妻倒是警觉,那接下来呢?”
“微臣所料不假,今日寿宴,果然有人偷拿了我贴身的佩饰寻我家中女眷,欲诓骗她们离开交泰殿前往旁处。内子见那人没有按我们夫妻约定说出暗语,就知道他是受人指使,所以,内子她趁机在那配饰上抹了一种方剂,又嘱咐那内侍将佩饰亲自交还到微臣手上。”
“所以眼前这内侍,便是假借你的名义去传话那个?”
“不,传话那个内侍,已经被人发现在交泰殿的小花园内被人灭口了。”
皇帝不解,“你接着讲。”
“我方才说,内子往微臣被盗的佩饰上抹了方剂,那药物其实没旁的用处,但是一旦遇水,就会变做紫红。”
“陛下您看,这小内侍的手指皆是紫红,说明他此前拿了微臣遗失的那块玉扁方。”
慕淮又拎起来那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小内侍,“所以,你当着圣上的面不妨说说,你是如何得到那块玉的?之后又将那玉交到何人手上了?”
那内侍大口大口吐着血,就是不肯说话。
皇帝略皱眉,“所以事情到了这里,就进了死胡同?”
“也不尽然,这内侍虽不肯张口,但他的来历总不难查。”“他半月前入宫,是跟着御膳房那头做粗活的,可就在七日前,被破格提拔到了紫荆院。”
说到这里,慕淮有意一顿,“可是有趣的事,暗中替他使银子的人,却是冷宫里的一个年老内监,更巧的是,方才封院的时候,那老内监畏罪自缢了。”
皇帝越听越心急,“慕卿家只简言而论,最后这内侍背后牵出的是何人?”
慕淮撩起袍服跪在地坪下,“圣上方失一子,臣不敢妄言。”
皇帝声如雷霆,“想要我命的逆子,死有余辜。”“你大胆讲,纵使令人心寒,也好过惨剧重演。”
“是,那微臣就直言了。”“依着眼前小内侍的线索,刚刚入京的靖王殿下似有嫌疑,但若追查那自缢的老内监,又曾受过先皇后的恩惠……”
皇帝很快明白,“你是说,朕的好儿子、好孙子,竟都有嫌疑?”
慕淮再次叩头,“事关国祚,臣不敢妄言。臣只得恳请陛下召来靖王殿下和郡王殿下的全数随从和亲近之人,若当中哪个手指遇水呈了紫红,便极有可能是拿走微臣贴身佩饰之人。”
至于为什么指使内侍诓骗慕淮家眷的人不毁掉证据,反要拿走他佩饰,目的也是显见的,不外乎栽赃嫁祸,别有所图。
皇帝面容沉痛,“朕,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呀呀,女主怎么脱身那段还没写到,今晚上争取写出来
☆、【败露】
靖王和仪郡王被“请”到御书房的时候, 还不知道慕淮逮了个内侍,更不清楚他是通过什么办法认定从犯的,所以面上均严肃的很。
即便心中无鬼那位, 也担心有人暗中使坏。
随即, 皇帝便命人将靖王和仪郡王贴身侍奉的那些人先拘了进来。
慕淮也不多解释,直接在每个人面前摆了一个铜盆, 铜盆里盛放着清水。
盆和水皆是交给总管大监福全准备的, 以防待会儿被人质疑。
这会儿靖王和仪郡王仍是一头雾水。
皇帝则板着脸吩咐,“开始吧。”
福全领命,只朝着底下人打个眼色,便有小内侍依次让那些人将手没在水盆里。
皇帝在上头虽然不再言语, 但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下首,从头到尾,一个水盆也不放过。
逐一滤过, 直到快到中间位置,皇帝的目光骤然停住不再移动。
那个铜盆里,原本清澈见底的水中,如云絮状的水痕慢慢充斥着铜盆, 虽然不及先头被抓的那名小内侍的颜色深, 但明显也有别于其他人的清澈。
慕淮自然也看到了, 向皇帝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皇帝微微颔首, 慕淮便上前,一把揪住水色有异的那人, 为防他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先卸了他手腕力气,一脚又将他踢跪在地。
余下的人受惊不小,但碍于在御前, 均不敢出声。
而唯一出声的,竟是仪郡王,“小顺子?”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皇帝,接着茫然看向慕淮,“慕侯这是什么意思?”
慕淮指指那盆紫色的水,郡王爷自己瞧,这水变色了呢。
仪郡王虽不知前因后果,但隐约感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