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薛源揉了揉太阳穴,“可以先把文件电子档都发我邮箱,晚点我会看。”
“行,今天没看见小阅去你那儿午休了。”她随口提了句。
于是薛源静默了数秒后,才回她,“你等会去跟邓闵说声,白阅家里有点事得请几天假。”
待短暂的通话结束后,房内又安静了下来,静得尘埃在空气里漂浮碰撞的声响都好似能听见,所以薛源此刻忽然有些难以入睡。
起身点了根烟走至落地窗边,倚靠着看起来轻薄的玻璃站立,垂眸向白阅所在之处望去。在夏日暖阳下依稀能看见他家,灰棕色的屋顶埋在长巷的绿意盎然里。
他拿起手机给白阅发了条信息。
——在做什么。
薛源从来没有这么记挂过一个人。
即便是高考后离开家人去往外省读书,整三年都未回过家,他也很少会想念家里的母亲与兄弟姊妹。
但他却会在去往S市出差时想念白阅,连带着会想念淮城的石板路和枫杨树,那儿燥热晚风里有些微凉意,晚香玉将他缠绕吞没。
白阅未像往常那样秒回他的消息。
烟燃烧至尽头烫伤了他指间皮肉,他身躯微颤回过神来,掐灭烟看着手机主屏上分秒流逝的时间。
直至薛源次日凌晨清醒,那刻天将拂晓,缓缓褪去的黑青色夜空与天际边缘溢出的暖白微光相交融合,薛源乘着沉静却凉的昏黑驱车离开S市时,白阅也未回话。
如白阅所说得那样,余助理确实是白了头。但与半个月陡然增加的工作量无光,她只是去染了个头发。
白金色发丝在自然光线下会反射出浅淡金光,逆着光时又隐隐约约像是薄雾。
她见薛源总盯着她头发看,便关了iPad,抬起头与他笑说:“白阅同款发色,是不是很好看?像个腾云驾雾的仙女。”
确实很好看。
但薛源还见过更好看的时候,冷冽月光洒满头顶,盛在与发丝同色的微翘眼睫里。白阅只需抬眸眨眼,细碎的光就会抖落于他眼底。
“好看。”薛源笑了笑。
远在S市的白阅仍旧没有回他消息,而江珉也在合作谈妥后反常地停留淮城数日未联系薛源。但薛源未去细想江珉的异样,他心里头只惦记着白阅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条信息来让他安心。
是在薛源回到淮城的第四天,江珉才终于来到公司找他。
皮鞋底踩在地毯上,沉闷的踏步声就着玻璃门被推开的窸窣声一同传进薛源耳边,他打字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眼来人后便收回视线出声询问。
“怎么了。”
江珉未即刻回话,先是点了支烟拉开桌前凳椅坐下,然后说话,“你跟汤阅熟不,想让哥们帮我一把。”
薛源怔住。
这句话太过直白,话里的意思明显得让薛源开始不耐烦。他静默着,抿了口水,将忽然烦躁的情绪平复,再缓声反问,“你们之前是为什么分开。”
江珉正欲弹烟灰的手僵在半空,语调佯装轻松淡然,“是他突然要求分开,我也不太清楚。”
碎且软的烟灰稳稳落在烟缸底,随后又因薛源猛地将笔记本大力合上而带起的风吹得在空气中漂浮。
笔记本关合的“啪嗒”声响,震得薛源自己都耳畔嗡鸣。
他抬起头沉静地望着江珉,看江珉愣了半晌,而后侧脸躲避他的视线,食指频繁弹着烟灰,呼吸稍重。
“江珉。”薛源开口说话,此时沉重的氛围与近期因白阅久久未回话而焦虑的心情叠加在一起,将他理智搅散,“你没必要这样回避事实。”
霎时,气氛更是凝固。
过了许久,江珉将烟掐灭直视薛源,陡然沉下声来,“薛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蹙起的眉心里有不耐和隐约敌意,于是薛源无甚好说,只能抿唇轻笑。
面前的江珉二十五岁,却好似倒回了头将曾经所丢弃的纨绔与自负重新拾起,并全副装备好坐在这里,让薛源陌生。
“我跟他在一起了。”薛源轻声说完,看着眼前仍持续在空中漂浮的灰尘,端起水杯将烟缸底下残余的烟灰浇湿。
刚要放下杯子,便听江珉自嘲一笑,沉着声冷然说:“那我算是知道汤阅为什么总爱向我打听你的事儿了。”
说完,他撑着桌面猛然站起身,呼吸声随之急促,连带着满是压迫感的信息素也陡然浓烈,刺激得薛源后颈闷痛。
江珉那沉且重的声音自薛源头顶传来。
“薛源,我把你当兄弟。”
“我知道。”薛源也同样起身,却是径直走向窗边推开禁闭的玻璃窗,让风拂进,将室内沉闷的信息素稀释,“所以我很抱歉。”
“在这件事中,汤阅错得很是离谱,后续我会让他向你郑重道歉。同时我也很愧疚,但这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愧疚,因为我没有在知情的情况下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处于这样的事件当中,基于汤阅的问题上而产生了愧疚。”
薛源边说着,边仰脸望向窗外湛蓝天空,云层疏且薄,有大雁划破云海并行飞过,温淡阳光洒在他身上。
他回头看着江珉,继续说:“那你呢,你敢直面,或是承担自己的问题吗。”
江珉蹙眉看了他一眼,没回话,但打算转身离开。
“我们就轻松点儿聊会天。”薛源出声阻止了他正欲离开的脚步,轻笑着说道,却颤了声,“我很想知道,利用Alpha的易感期诱导一个Omega发情的事,你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十六岁的江珉在校区最北边的篮球场与他相熟,盛烈日光下他们共同宣泄汗水,或躲在老旧教学楼偷摸着抽烟,畅聊憧憬未来。
江珉在高二分化后,开始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却又管控不住自己的倾诉欲,总屁颠颠地凑拢薛源哭诉自己信息素太甜。
填报高考志愿时,他先是来医院与刚结束紊乱发情期的薛源聊了会天,而后毅然选了远在国家最南端的政法大学。
那个时候江珉才十八岁,尊重并理解任何一名Omega。可二十岁是道只刚及踝的低坎,他只需稍稍抬腿,便能轻而易举地踏入与他原本立场背道而驰的社会圈。
所以那天他沉默了许久,还是回答薛源,“渐渐的就被同化了。”
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还算清醒。
薛源笑了笑,伸手抚上后颈凸起的疤瘌处,努力找寻痛苦来源,感受曾经江珉或许做过却没被他重视的推波助澜。
“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薛源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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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闵是踩着刚上班的时间点给薛源打了通电话,询问他是否在公司。
彼时薛源正倚靠着床头,光斑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