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轻笑,没说话。
夜里的轻风有初秋意味,吹拂着白阅细软的发丝。发丝是白金色的,随着微风飞扬间有银光在发丝里闪动,与此刻宣泄下来的月光相比还要冷冽。
薛源在等待他的回答,所以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看他唇轻珉,皮肤上泛起的潮红还迟迟未消褪,浅色瞳仁像是辰星,但涣散无光。
这样的白阅带着很是明显的病态感,穿透薛源胸腔直揪他心,揪得酸涩疼痛,让薛源舍不得继续问下去。
可江珉的话总在他脑间回响,只有白阅的解释才让将它落定。他想出声催促白阅,又担心这会惊扰到小孩儿,薛源实在想不出任何的解决办法,只能选择越过白阅离开这片区域,暂时逃避这件事。
然而他才刚踏出两步,白阅便开口用话语使他止步留下。
“我在将要读高中时就知道有你的存在了,这不是汤鄞告诉我的,这是我自己发现的。”
一字一顿,又轻又缓,再没有拉长尾音怯声细语。
白阅从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话里有认真,有酸楚,却又都过于浅淡,不值得让人关注般。可往常的白阅是喜欢将所有情绪放大化,用高调直白的方式展现给到薛源的。
“所以我来了淮城读书,当时我只是想监督你和汤鄞,只是刚看看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会是什么模样。”他开口,观察着薛源的情绪变化,但他视力不好,只能看清薛源的身形。
薛源听懂了他的话,却没打算回身看他,只自顾自继续低声问着:“高中的时候,我真的认识你吗。”
这是从两人初次见面后就开始纠缠着薛源的疑惑,任薛源如何回想,如何去询问昔日同学,都无法得到解答。他就像是校区里穿着蓝白校服,隐于来往人群中的普通过路人。
“不认识。”这时,白阅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坦然松懈,“只有我认识你。”
薛源怔了怔,终于扭头看向他,“你之前跟我说得所有话里,有多少是真的。”
“没有多少。”白阅抠着栏杆雕花处的手在发软。
那尽是谎言的皮终究还是被白阅艰难脱落,上头黏着他的血肉,组织液覆满表面。好在每褪去一层,他的呼吸就能够顺畅许多,让他不至于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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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江珉在一起过,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
白阅垂头看着地面,有泪顺着他鼻尖悄然滴落,将满地晚香玉溅散,令薛源在忽然间闻不见他那浓郁厚重的信息素。
就连空气里细微的尘土味都能轻易覆盖白阅只余半缕的花香。
“我是在大三的时候,通过高中同学群知道你跟江珉结婚的事。”
那时白阅只是在头疼时顺手打开社交软件用以分散注意力,但看见同学群里的消息刷了屏,热闹得令他反感。
于是他点开了消息框打算退出群聊,便瞥见了薛源的名字。
与江珉两个字紧挨在一起。
他们闲聊着江珉与薛源在法定结婚年龄刚到的时候,就迅速地领了证,并调侃俩人感情浓厚程度。
屏幕上滚动的每条消息都在尽全力发挥自己最大的影响力,冲破白阅最后的坚强防线,将他逼至绝望。
他太痴迷薛源这个人,即便是看见这简简单单由两个字组成的名字,他都能梗咽心悸。
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正常地出现在薛源面前,向他述说表达自己的满腔爱意,因为他与薛源都是Omega,还有那层无可磨灭的血缘关系。
白阅甚至设想过,当薛源知道他拥有这段卑劣情感后,会有怎样难以掩饰的嫌恶。
基于这些一眼就能望到结局的不可能因素,白阅咬着牙选择了放弃,可嫉妒像是在他心间扎了根,汲取他所有的理智茁壮生长。
他嫉妒能够在盛烈日光下陪伴薛源打球,能揽着薛源悄声说些体己话,可以与薛源发展成受国家婚姻法所保护的江珉。
当嫉妒到达了顶峰,将会成为憎恨。
“我很难过你跟他结了婚,后来在S市偶然见到了江珉搂着其他的Omega时,我更难过了。”
白阅的声音在颤抖,带着薛源熟悉的嘶哑哭腔,“我那么舍不得的哥哥跟江珉在一起了,江珉却还出轨。”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白阅又不自觉带上了谎言成分。
直面江珉出轨的场面,白阅真的难过吗?
不,他根本不难过,反而欣喜到近乎癫狂的状态,喜悦与陡然而来的松懈感占据了他全身,让他恍惚间又产生了幻觉。
在人潮拥挤中他看见了中学时的薛源,汗浸湿了他的校服和他额前碎发。
这也是鼓动白阅彻底落实自己想要踏进薛源生活中的想法的主要原因。
他跟踪江珉,拍摄一切他出轨的实质证据,将所拍摄下来的照片谨慎小心地收起,打算整理好后再尽数寄给薛源。
在看见江珉带着人进入他在市郊所购置的那套洋房里时,白阅甚至想过请人入室安装微型摄像头监视他。
但这样的想法在与发小喝醉了酒,无意间低喃抖露出了两句后,便被发小猛地拽住衣襟抵在墙面上,将满瓶啤酒至头顶倒下,给他浇了个清醒。
“你是不是疯了,那他妈是犯法的事儿,你被屎给糊了脑子吗?!”
当时白阅望着他,唇瓣轻颤不知道该辩驳些什么,因为他确实是没有道德可言,满脑子里都是怎样才能让薛源与江珉离婚。
不论用任何方式。
“今年年初的时候,汤鄞带我参加了场拍卖会,并在后续酒会上,汤鄞介绍我跟江珉认识。”白阅突然轻笑出声,抬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泪,看着薛源继续说:“哥,你说,他当时会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的事吗?”
薛源猛然怔住,没有回话。
汤鄞当然知道,并且极其清楚薛源这段婚姻的真实性,所以他刻意领着白阅站在二楼护栏处,观察大堂里正端着酒杯与人寒暄的江珉,对白阅说。
“这是江家的小儿子,我很欣赏他,你们可以试着接触接触。”
在这个Omega需要依附Alpha才能过得恣意的社会中,汤鄞的父爱由此而体现。他尽可能地为白阅做出最好的选择,即使这是他另外一个从未见光的儿子名义上的丈夫。
因此白阅闻言微怔,抬眸将目光放在他脸上,观察他每刻神情,沉默了许久才轻笑,“我知道,他是我高中的学长,可我记得他已经结婚了。”
汤鄞望着楼下的江珉,伸手抚上他脸庞,语调缓慢解释着,“他们没有感情的。”
这样的回答是当时的白阅没有预想到的,于是他那为了迎合汤鄞而端起的虚假笑意忽然僵在了脸上。
在陡然而来的惊喜之前,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