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必多礼,哀家来找皇帝,是为了容儿的事。”
皇帝一听,便预感太后又要从中作梗坏自己的好事。
“玄庚这事,虽然是封住了消息,可到底还是让容儿无地自容,哀家在想,皇家应给她些补偿,以挽回玄庚让她丢失的颜面。”
皇帝道:“儿子不明白母后的意思,母后想如何补偿?”
太后笑道:“她的郡主封号乃先帝亲封,也是先帝下旨接她入的宫中,由哀家抚养,自小又与一众皇子公主们一同跟着太傅读书,吃穿用度也与公主无二;皇帝登基后,哀家和她都沾了皇帝的福,她的风头也早已盖过了公主。”
皇帝大概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但并不担心,因为如今玄庚已远去封地,太后再怎么从中作梗,皇帝都可以不变应万变了。
太后接着问:“皇帝聪明过人,想必已明白哀家的意思。”
皇帝道:“母后是想让朕封容儿为公主?”
太后点头:“人人早已像公主一样尊她敬她,不过一个名号而已,给了她又有何妨?”
“母后这主意甚好,”皇帝笑得深不可测,“朕也有正有此意。”
皇帝的态度,太后始料未及。
和瑞王的婚事解除,崇光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李氏又在此时被诊出有孕,倒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傍晚,崇光又去看了趟李氏,叫李氏写了封家书向身在远方的夫君卫禹报喜,最后和自己写给叔父卫英的信一并送出。
这日清晨,李云福忽然来了卫府。
崇光见他的样子似是为了宣旨而来,心想难道是身在永夜的叔父和禹哥哥出了什么事?一颗心紧紧揪起。
却没想到圣旨的内容,竟是封自己为公主。
李云福宣读完毕,崇光迟疑着没接旨。
李云福提醒道:“郡主,该接圣旨了。”
崇光才举起双手接下圣旨,展开一览,果然是他亲笔。
“公公,”崇光急忙叫住李云福,“公公可知道陛下为何要封我为公主?”
“奴才不知其中缘由,奴才只是奉旨办事,”话落,瞥见她眉目中的郁色,李云福忙道,“不过,奴才知道,这不只是陛下的意思,更是太后的意思。”
“我明白了,谢谢公公。”崇光收好圣旨,送走李云福,心中一阵失落。
次日亲入宫中面圣谢恩,又去谢过了太后。
见着皇帝时,皇帝跟前还有右相和右相一党的人,正同皇帝议政。崇光和皇帝没说上几句话,便离开了。
受封为公主,皇帝亲赐了独立的府邸。很快,崇光从卫府搬入了公主府。
她成为当朝唯一一位有独立府邸的公主,皇帝的姊妹中,还未出嫁的公主只有天宁和安宁两位,天宁被罚去守皇陵,安宁则居在后宫从前萧贵妃住的宫中。
此事很快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百姓都知道,她虽不是先帝的女儿,却比先帝的女儿还要有福气,有太后那样的亲姨母,皇帝待之胜过亲姊妹,赐给她的公主府,是两朝前,也就是当今皇帝的祖父的长姊岁阳长公主曾经居住过的,皇帝命人翻新了。
岁阳长公主虽是一介女流,但在当时的地位并不低于自己那些封了王爷的兄弟们,威望极高,朝臣都敬重,说权倾朝野也不为过,但她并不专权擅势,直到身故,留下的也是清名。
皇帝除了直接赐给崇光岁阳长公主住过的公主府,就连人员配置、起居用度等等一切,皇帝都命人参照着长公主的规制,伺候的仆人均为李云福精挑细选出来的,成群结队,众星捧月一般成日围着崇光打转。
崇光住了几日,仍不习惯。但没办法,自己如今已被皇帝封了公主,身份回不去了,再不习惯也得一个人住在里面,无聊时,她偶尔回趟卫府看看李氏,同李氏说说话,询问她身体的近况。
这次回到卫府,崇光收到了叔父卫英的回信。
卫英在信中回复她,之前确实对她撒了谎,她并非先帝所出,但又说暂不能告知她撒谎的原因。只是再三嘱咐她:好生呆在府中,和瑞王的婚约解除后,不要受皇帝蛊惑入宫,也不要随意听信太后的话,远离皇帝和太后,其中缘由,待他回来后再详细告知于她。
崇光看着叔父信中的叮嘱,思考了很久。叔父在信中反复叮嘱她远离皇帝和太后,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最后将信烧了。
回公主府的路上,夕阳火红,晚霞散开铺在天边,如锦似缎,美不胜收,崇光命人停轿,掀起窗帘赏了会晚霞,直赏到意兴阑珊,才命人起轿。
回到公主府,天边的晚霞已是渐渐淡了。
一入府门,公主府的管家见到她的影子,如临大赦,擦了下头上的汗,急忙上前来报:“郡主您可终于回来了,陛下来了,已经等了您半个时辰。”
☆、第43章
崇光一听, 加快了脚步,由管家领着走去了皇帝在的内堂。
皇帝坐在堂中,一只手把玩着刚喝完茶水的瓷杯, 另一只手则放在案上轻轻敲击着, 听见近前的脚步声, 忽然顿下扣案的动作,手中的茶杯放回, 整饬了下衣襟, 继续正襟危坐,不一会儿, 就看见了崇光匆匆走进来的身影。
“容儿参见陛下。”崇光上前福了福身子, 说道。
皇帝示意免礼, 唤她坐下。
崇光隔着茶案在皇帝侧面坐下。
“在这里可住得习惯?”皇帝问。
崇光点头,问:“这个时辰,陛下突然大驾光临,是有什么要事吗?”
皇帝不喜欢听这话,看了看守在一边的李云福。
李云福立刻会意, 冲皇帝点了点头,并用眼神将屋内的如玉一并使唤了出去。
崇光低头喝了口水, 未曾察觉到如玉出去,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关门声, 抬头,却见门已紧闭, 屋内又只剩下自己和皇帝两人, 顿时有些局促。
皇帝反问:“你说呢?”
崇光道:“容儿猜不出。”
皇帝侧首望着她,笑道:“你忘了,在安南王府, 你动身前一晚,朕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崇光心里当然记得,望着皇帝摇头。
“朕当时说,待朕回来,要你亲口告诉朕。”
“不知道。”崇光清楚地记得,那晚皇帝明明说了句“可别再说不知道”,她这样回答,令皇帝着实不满。
皇帝手伸过茶案,摸住了她的手,攥在手里,准备再给她一次机会,语气依旧带笑:“朕没听清,再说一次。”
崇光抽回手,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陛下若无其他事,该回宫了。”
皇帝坐着不动,收了笑容,扬首看着她,挑眉:“容儿这是在赶我走?”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