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贺执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嗯”了一声。
已经两点多,贺执很久很久没有这个时间才回来过了。
但许啄只是点点头,把椅子搬回角落,困倦中轻轻道了句“晚安”,便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他只是等着贺执平安回来而已。
“园园。”贺执忽然叫住了他。
许啄歪过头,眨了眨朦胧的睡眼。
“嗯?”
贺执结结巴巴:“你……不问我去干什么了吗?”
这么期待吗。
许啄松开门把手,从善如流地问道:“你去干什么了?”
“……”
起因经过有些复杂,贺执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笑,把兜里揣了一路的东西给他递了过去。
“为你取一封信。”他说。
-
“亲爱的儿媳妇:
我的天啊,我真的会有儿媳妇啊。”
“别看了。”
贺执把信纸抽了回来。
这什么妈呀,无语。
许啄认床,但对贺执的床倒是挺习惯。
这几个月贺执几乎把自己的房间完全让给了小朋友,自己则跟当代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睡在隔壁。
但说到底他并不是个正人君子,每晚都在盘算怎么才能名正言顺搂着园园睡一晚上。
今天可算让他抓住机会,拿着贺妗给儿媳妇的信忽悠着许啄向他敞开大门。
凌晨两点多的夜里正是无数人安眠的时刻,他曾经无数次踩着这个点翻街串巷。
那时的贺执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世上最可爱的小朋友肩并肩坐在自己屋里的小沙发上,对着天窗洒下来的月光读一封他妈妈留下的不算遗书的绝笔信。
而且开头第一句就这么气人。
明天周末不上课,许啄习惯了早睡早起,这会儿被折腾醒了倒也不困,只是话更少了。
小结巴抱着膝盖歪头看贺执,眼珠子黑溜溜的,直看得人一阵心虚,又把信还给他了。
本来就是,贺妗明明是写给他儿媳妇的,儿子在那瞎看什么。
估计后面也不会有什么好话,贺执眼不见为净地歪着身子躺倒在了许啄的腿上。
哎,真舒服。
他歇下了。
许啄看着信上的某一句“这臭小子爱撒娇,耳朵是弱点”,便颇有几分实践精神地伸出手,好奇地用指尖点了点贺执的耳根。
“……”
“……”
贺执一言不发地坐了起来,又沉默不语地站了起来,忽然间肢体不协调地跌了一下,许啄连忙伸手扶他,但贺执却已经手足无措地跑回床上裹住被子自己缩了起来。
……这么灵验的?
许啄都有些不敢继续往下看了。
不过好奇心战胜一切,他摩挲着质感细腻的信纸,继续读了下去。
贺妗的信写得很长。
从小到大,从生到死,这也许是她写过最长的一篇作文。
通篇都是大白话,半句华丽辞藻都没有,但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个很可爱的女人。
小小的时候,许啄见过一次贺执的妈妈,那时候只记得她长得很漂亮,也很冷清,看着他的眼神是小秋园不懂的复杂。
那时候他以为贺妗讨厌自己,于是后来认出贺执的那段日子,他也总是说不出口自己其实就是当年的小男孩。
写信的女人与贺执口中的妈妈一样的可爱,但与许啄曾经的记忆却似乎无法重合。
他读着奇妙,偶尔被逗笑,有时眼神很温柔,到最后却有些茫然。
许啄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儿,被人扔在从宛城到燕城的长途火车上,让许文衍捡了回去。
他把自己送到福利院也许只是匆忙之下的权宜之计,本意根本是没有想过要领养许啄的,更加不会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善举竟然会让贺妗后来误会到死。
他……贺妗和许文衍,或者丰四恺,他们会接受自己吗。
许啄的下半张脸都埋进了膝盖窝,长长的睫毛倾覆下来。
贺执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忽然叫了他一声:“园园!”
许啄抬起头,发现贺执正在冲自己招魂一样地摆手:“来来来,上床睡觉了。”
读信算什么,这才是流氓今晚最大的目标 。
许啄小心地收好信纸,慢步踱过去坐回床边,还没来得及躺下,贺执已经掀开被子把他身子带倒藏进了自己怀里。
小流氓的弱点只有耳后,但许啄可浑身上下都是弱点,没一会儿就被他逗得浑身颤抖,破罐破摔搂住了贺执的脖子,靠近了小声道:“哥哥,轻些。”
贺执心跳都骤停了。
这他妈,就是搞骨科的刺激吗。
正文 斐波那契数列(4)
他有心更加刺激一下,但时间已晚。
贺执最近格外养生,想着熬夜就算了,再剧烈运动容易猝死,于是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最后忍着牙痛逼自己想起一个人,欲望果然一秒打消。
“园园。”
“嗯。”
“你觉得……”
贺执皱了皱眉,道:“你小叔他是个好人吗?”
这么久了,许暨安不认他,贺执也做不到当他是自家亲戚。
许啄想了想,诚实道:“他对我挺好的。”
贺执撇了撇嘴,下巴搁在怀中人额上小声嘟囔:“我觉得他坏得很。”
晚秋凉,被窝被他捂了这么一会儿早就热乎得不得了了。
许啄靠在贺执怀里,像是倚着一枚小太阳,不能更加舒服。
他濒临睡着地哑着嗓子小声回答:“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贺执还是好精神好精神。
他像是一条寂寞的小狗,好不容易路边来了个小朋友和自己一起玩,哪怕到了饭点人家妈妈在叫他回去吃饭了,贺执还是咬着人家的裤脚依依不舍。
“园园。”他又叫他。
许啄再次乖巧地“嗯”了一声。
贺执摸着他软软的头发,只觉得似乎没有比这个梦与现实之间的时刻更加合适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