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怎么我敲门就只有枕头砸在门上。”
程皎靠着门小声嘟囔,许偲门一拉开,他险些摔在他亲爱的同桌身上。
好在许偲反应及时,一个后退让程皎结结实实坐在了地上。
他们这才认识多久啊,许偲已经不止一次让程皎从地上爬起来了,真牛bility。
不过程皎爬得很利索,站起来又是笑意盈盈,眼镜都没歪。
“桌桌,哥哥想去海边参加美食节,我们陪他一起吧!”
他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许偲似乎刚刚一直在午睡,这会儿直着眼睛看死人一样看了程皎一会儿,突然撇开脸,冷淡地说:“知道了,你们在外面等我。”
许啄惊讶地眨了眨眼。
程皎还是笑眯眯的,但他似是把同桌的话奉为圣旨,许偲一赶人,程皎立刻拉着许啄往门外走。
要不是许啄眼睛尖,走之前都发现不了桌上已经见底的瓷杯是他昨天才递给许偲的那杯牛奶。
他忍不住勾起唇,在门边看着程皎的眼神也奇异了几分。
这个男生,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厉害。
一年到头,燕城的各大商店广场会层出不穷几十多场美食节,海边就更不必说了,一年四场,每场持续三个月。
本地人是不会来这儿挨宰的,不过他们三个好像都没怎么出过门,对这明摆着就是欺骗外地游客的一众摊位相当陌生新奇。
“桌桌,你看那个!”
许啄循声回头,许偲却已经被程皎拉着跑没影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同桌暗杀在某个角落里。
许啄自娱自乐地转了会儿无聊的念头,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坐标。
今天这趟出门,梁妍本来是极其不愿意的。
但程皎实在太能缠人,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围坐着的又都是些笑眯眯等着看热闹的阔太太,梁妍默了默,还是把许啄拉到一边,把自己的备用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看好弟弟。”
她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去时脸上又堆满了温婉愉悦的微笑。
好厉害。
许啄兴致盎然地目送她远去,回过神来发现许偲也在看着自己,确切地说,是在看着梁妍刚刚硬塞给他的手机。
他表情很平静,很快便无所谓地转移了目光。许啄却淡了笑容,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不能不拿,梁妍会发疯。但他拿了似乎又在背叛许偲,许偲会讨厌他。
进退两难的选择,而他现在正在拿着手机看他弟弟的行动轨迹。
程皎拉着许偲在几十米外停了下来,估计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摊位。
许啄忽然感觉自己无聊,把手机再次揣回了兜里。
哪怕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被家长无时无刻监视着也会感觉恐惧,更何况是已经长大的许偲。
心理医生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梁妍,不要那么时刻紧张兮兮,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放在儿子身上。
那样的做法,除了不断提醒许偲他和别人不一样,对他的病情不会有任何帮助。
但梁妍却为此大动干戈,险些闹得许偲要换医生。
是不是长大就会好一些啊,等到许偲长大,可以离开家,自己也长大了,那时候他会好好保护许偲,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许啄心不在焉地走在人烟拥挤的街上,压根儿没注意到身边的人什么时候都飞快靠边了。
“许啄!”
伴着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喊,许啄被人一把拉住手臂,趔趄着跌倒在对方的怀里。
在他刚才傻站着的地方,一辆摩托车不要命地从路当间直直地冲远了。
“操,就该立刻推行禁摩。”
说话的人紧皱眉头,完全忘了他自己就天天骑着心爱的雅马哈上街。
许啄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了贺执的喉结,贺执的下巴。
“小结巴。”
喉结滚了滚,贺执低下头,好严肃地看着他。
“对不起。”许啄忽然抢答。
“……”贺执茫然地眨了眨眼,“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看路。
这话说出来好奇怪。
许啄咬了咬嘴唇,从他怀里走了出来。
“我把你给我的花送给别人了。”
街上又热闹起来了,各路叫卖声此起彼伏,贺执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过分呀。”
许啄:“……”
他莫名觉得别扭,眼神也止不住四处游移。
许啄转过身自顾自往前挪动,听见贺执在他身后笑得无赖。
“那我不是只能再送你一个礼物了吗?”
“……”
许啄转过身,视线一花,只瞧见贺执抬手用什么东西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一点儿也没用力气。
“给你,园园。”
少年摊开掌心,泛黄的画纸卷成筒,绀碧色的绸带扎在上面是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像昨天的小蝴蝶。
许啄怔怔地看着他,眼中荡开几缕迷惘,只觉得心中酸胀莫名,仿佛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执哥!”
林宵白大喊一声从后面追了上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和那疯摩托赛跑呢我靠!咦,小白白白白……啄哥!你也在这儿啊!”
贺执“啧”了一声,画筒被胡乱塞进他的手心。
许啄用指腹轻轻划过那只蝴蝶结,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悄悄地握成了拳。
也会有人给他送蝴蝶。
贺执教训完一惊一乍的林宵白,一回头便瞧见许啄低头玩着蝴蝶结爱不释手的模样,不由笑起来揉了揉他光洁的额角。
“我送你的又不是只是蝴蝶结,回去再看。你一个人出来的吗,想玩什么?”
林宵白在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贺执了,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好声气,不由两眼翻白,指着前面不远的打枪摊位:“执哥哥,人家要玩枪枪。”
贺执头也不回地向后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