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好的。”廖东星顺着他踢的那个纸团补了一脚。
游子意又上去踢,留给他一个背影:“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得瑟,叶老师就是可怜你,不然你这种狗脾气,谁稀罕理你啊。”
他这话说的是相当不客气了,但是廖东星听得多了,不痛不痒地回道:“你脾气跟我也差不了多少。”
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那个纸团滚到垃圾桶边上,游子意正要弯腰去捡,廖东星忽然上去两脚一夹,双手还在兜里,就这么原地一蹦,纸团飞起落进无盖的垃圾桶。
游子意拢了拢衣服,对廖东星道:“反正我话先说在前头啊,你在这里不准打架惹事,我们算是叶老师带过来的,你要是搞事情,会算在叶老师头上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两人相看两厌,都觉得对方脖子上面长的是个尿壶,从进宿舍那一刻起不再讲话,各自洗洗睡了,剩下个束游之莫名其妙地挠头,不知道这俩犯的什么毛病。
第二天两人起床都分外有精神,游子意还把迷迷糊糊的束游之拉上了,三人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我是受叶老师之托照顾你一下,顺便的。”某人道。
“嗯。”廖东星目视前方。
束游之一路飘到食堂,闻见香味才把眼睛彻底睁开,看着面前的包子感动地说:“这是我三个月来第一次在食堂吃上早饭,呜呜呜。”随即开始狂啃包子。
三人提前五分钟到了教室,廖东星发现班里的气氛明显不像鸣鹤——还没上课,教室里却没一把空椅子,一个萝卜一个坑,人都来齐了。
颜料格子色纯料足,画纸在板上贴得平平整整,一半多的人竟然在翻画册!这要是在鸣鹤画室,老刘进门看见都得感动得少吃几碗饭。
廖东星去空的教室拿了画架和凳子,找位子坐下之后左邻右舍居然连头都没抬!
这要放二班,来了个新同学,那几个货得把人问个底朝天。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点惆怅,不知道那帮子小伙伴现在在干嘛。
游子意把一桶水放在脚边,默不作声地坐下开始打稿子。
他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就收敛了脾气,带上耳机腿夹住画板,成为千千万万考生中一个。
束游之说话语速慢动作也慢,但他的水是提前一天晚上打好的,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充足,一来就坐下埋头苦画。
廖东星旁边的一个女生打了个哈欠,拧开保温杯盖子灌了几口咖啡,继续挂着黑眼圈奋斗。
“美院有些王牌专业每年录取的人很少,一个大画室都不一定出一个,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和你竞争唯一一个名额的人。”
这是叶斑在动车上和他说过的话,廖东星堪堪意识到,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
第54章
同学管这个班的色彩老师叫“宋大人”,据说是个特别有意思的老师。
廖东星挺期待的,朝着教室门口张望了好几次,但都没见人影,直到响铃后两三分钟他才姗姗来迟。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是个大众脸,扔超市里都分不出排在哪队的中年男人。
有点小失望,他还以为会是像余霄一样的怪胎呢。
所以说平凡长相搞艺术真是太吃亏了,在这个圈子里,要的就的是特立独行,不怕丑,只要你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们会自发为你找好艺术家的借口。
宋哲在班上转了一圈,背着手迈小四方步,拖着晃晃悠悠的调子说:“全开分四份,胶带纸贴起来——今天上午画四个不同色调的静物,要求有老四样和新四样。”
廖东星照着旁边女生的样子把画板横过来,纸胶贴成“田”的样式,问道:“什么老四样新四样?”
女生小声道:“老的就是苹果西红柿罐子一个碗,新四样是火龙果鲜花什么的,没有明确规定,你自己安排,不乱就行。”
廖东星点点头,手指头夹香烟似的夹着长杆笔,思索了五六秒。
前面一排的游子意已经开始打形了,他的画板是竖的,大概是画竖构图,隐约可以看见s形的物体布置曲线。
廖东星用手背蹭了蹭脸,很随意地定下了第一个点。他点点钩滑,手腕微松,自在且快速地完成了四幅构图。
接着用大扇形笔勾了一大坨白上来,沾点柠檬黄和拿坡里黄,搅两下就往纸上涂,不均匀的黄白透出玩乐的氛围。
完成左上的黄布,原有调色盘颜料上混点春日青,搞定右上的绿布;芭比荧光粉也可以来一点,略微掺点高级灰,左下的粉黄调完成;最后来块浅灰蓝的布,四个色调齐活了。
他看也不看颜料盒,笔上的颜色不断变化,就和按了快进似的,四幅画面渐渐饱满起来。
黄布灰背景,来上一束橙红的花吧。
绿布冷调,加撇点缀的浅紫,问起来就说是葡萄好了。
粉黄……粉黄太少女了,加个灰蒙蒙的窗台中和一下。
这个蓝色也太安静了,罐子改成花瓶插一把灿烂的菊花吧。
他就像个拼图搭积木的小孩,一点点构筑起自己的城堡,乐不可支地向上添加色彩,越画越快活。
教室里洗笔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人悄悄停下了动作。
先是一两个,然后几乎他身后几排的同学都安静了。
右手手腕由于骨折没恢复完全,一下子使用频繁还有点疼。
他画一阵就得缓一缓松快松快。
将近一个小时,廖东星呼出一口气,把扇形笔往水桶里搅了搅搁下,由于没怎么洗笔,水桶里的水透明度高,扇形毛刷上的颜料在水中散出回环的轨迹。
他伸长脖子往前看,前一排的游子意刚开始第三幅的打形,束游之还没结束第二幅的大色稿。
……他们俩怎么这么慢。
廖东星左右两边都没人了,于是他回头看,顿时一震。
大众脸老师在后边儿站着,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了。
老师的后面是一圈学生,个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这画的,有点儿意思。”宋哲摸着下巴笑眯眯道。
这帮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廖东星心头发毛,转回去看了看自己的画,自己觉得还成。
宋哲指着他的调色盘道:“谁教你这么画的?”
他的从调色盘最上面一直混到最下面,明度由大至小向外散,大拇指握的圈隔开,三百六十度抿出一道完完整整的色环。
由于时间短,盘上的颜料都没干,随便哪个色都可以沾两笔往纸上画。
廖东星炫酷地说:“画着画着就会这样啊。”
宋哲笑了笑:“你叫什么?”
“廖东星。”
他于是露出一种“哦原来是你的”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