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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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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非,他一概不理。

只是饶是如此,那苏氏昔年所设大阵,也非是寻常弟子可破,加之苗坤本人疏于打点,是以涌浪湖比之旁处更显萧索荒芜,不见人迹。

齐云天抵达涌浪湖时,正是夜中,四野昏黑,荒草与芦苇随风伴着水浪起伏。

他收敛一身气机,暗中不动声色地解开大阵之禁,从容入得内湖——昔年为灭苏氏,他曾详解过这涌浪湖四面地势,对此间所布之阵了然于胸。哪怕后来苏氏又添回龙蛰蜃阵,借四面山水气机外御,也是万变不离其宗。这等大阵,自己早已破过一次,如今再来,自然轻车熟路。

那位还真是思虑周全。齐云天于心中一哂,悄然无声地步水踏浪,穿行至信上所约的那处地宫内殿。

——昔年苏氏在时,这涌浪湖不说多么富丽堂皇,也总归可称得上一派风光,可惜如今不过红粉成灰,荣华无所,徒留断壁残垣,教人徒看笑话罢了。

他不过一忖,倒也并不再分更多心思在那些旧事上。他此刻所到之处,乃是涌浪湖深津涧下一间早已废弃的偏殿。当年苏氏将真龙遗府腾挪去别处时,强行斩断了三条地脉,以至于此处灵机稀薄,再难做修炼之用,唯有那雕刻着蟠龙的飞檐色厉内荏,望之还带着些许昔日威严。

此处确实是一个极为隐秘僻静的所在。

齐云天无声踏过幽黑的石面台阶,织绣着行云流水的衣摆悄然扫过地面繁密的刻纹,四下一片漆黑,北冥真水拥簇在他的脚边,温顺而忠诚地蔓向四方。

他一路行至最里间,从容站定于黑暗中。随即,黑暗深处有不明显的气机一荡,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到的很准时。”

齐云天神色平静,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北冥真水却能在这片黑暗中成为他的眼睛,替他分辨这座偏殿的雕梁画栋,高台立柱。邀请他今夜在此见面的人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对方的气机在一瞬间荡进殿中,最后又在高台上停步。

“您也一样。”齐云天淡淡道。

“一定要这样摸黑说话吗?”老人的话语同样如古井无波,一点微弱的火苗直高处亮起,最后被盛在玉案上的琉璃灯盏里,像是一只突然睁开的金色瞳仁。灯火照亮那张苍老枯瘦的脸,眼角额上的细纹如同刀刻,袖口的竹纹葳蕤,“不得不说,你很有胆量。这样孤身赴约,对手是你远不能匹敌的洞天真人,不会觉得不安吗?”

齐云天不紧不慢地步上高台,来到老人的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条玉案,半盏灯火,那么的从容不迫,却又那么的剑拔弩张。

“颜师叔说笑了。”年轻的修士以看似谦卑实则傲岸的姿态徐徐一笑,“不过前来聆听长辈教诲,晚辈何需不安?若是这般便不安,当年又谈何十六派斗剑?”他顿了顿,抬眼目视着对面那人,笑意缜密,无可挑剔,“不知师叔准备了何等大礼在等候晚辈?”

“我能准备什么?”微光洞天的主人神色散漫,抬手拨弄了一下灯火,让它更为明亮了些,“你的北冥真水应该已经告诉你了,这个地方没有任何陷阱,也不存在什么多余的布置。这里是苏氏的旧地,在旁人眼里避忌的存在。你当初亲手覆灭了那个古老的家族,亲眼见证过这里的衰亡破败,你应该清楚吧,门中的人对这个地方有多么的避之不及。在这样一个地方说话,不需要布置,就已经足够安全。”

齐云天将他的话语笑纳为一句赞赏:“苏氏贪心不足,自取灭亡,有此前车之鉴,倒也足以震慑门中心怀叵测之辈。”

“是的,是的。”颜真人也笑了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苏氏有此下场,实在不值得意外。他们当年驱逐你的弟子,霸占你的洞府时,决计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会带着人亲手斩断他们一门道途。”

“世上总是有许多周而复始的巧合,是天意,也是理应偿还的代价。”齐云天抬了抬手,殿中四面的北冥真水随之乖觉地回到他的身边。

“苏氏付出的代价是满门尽灭,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日后又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怎样的代价?”

“颜师叔此言差矣。师叔犹自端坐于我面前,安然无恙,我这个做晚辈的,又岂能先一步僭越?”

颜真人轻嗤一声:“今夜与你说话真是有意思。人前彬彬有礼堪为表率的三代辈大弟子,也终于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了吗?”

“不敢当。”齐云天好整以暇地一笑,“颜师叔今夜约我到此说话,想来也不是为了等一个三代辈大弟子向您鞠躬行礼的。”

橘色的火苗在这样没落破败的地方愈发显得孤独幽凉,有种伶仃的凄楚。然而端坐两侧的二人却侃侃而谈,仿佛置身某处堂皇的阆苑仙台,相伴身侧的也并非不见五指的黑暗与聊胜于无的灯火,而是明珠璀璨,光华朗朗,将每一处雕文都照得分毫毕现。

他们相谈甚欢,将一切尖角锋芒铺垫在文雅周正的辞藻下,如同裹了华美丝绸的长刀,只等着割裂那层锦绣挑断对手咽喉。

颜真人稍微眯起眼,似在久久打量对面那张年轻却又深不可测的脸——年轻人的面貌不知从何时起仿佛就不曾再改变,唯有一身气势渐长,如山岳,如沧海,绝顶巍峨,大滔横流。

“我想起来了。”他突然这样开口,火光跳动在那双精明冷沉的老目中,“我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在掌门老师的洞天外,不过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应该已经不记得了。”

齐云天稍微偏头,仿佛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地笑了笑:“晚辈岂能不记得。彼时颜师叔与萧师叔虽未结鸳盟,但也恩爱得羡煞旁人。”

颜真人只当未听见某个教他忌讳的称谓,神色岿然不动:“你虽是孟师兄一手养大,但从那时起我就觉得,孟师兄把你放在身边亲手栽培再多年,你也不会像他。豺狼披上了温顺的皮囊,依旧是豺狼,将爪牙藏得再好,也有露出来的一天。”

“能为豺狼,有自己的爪牙,不失为一件幸事。总好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齐云天亦是笑着,端方的笑意之下不露丝毫多余的情绪,“颜师叔盛情相邀,今夜总不会只是想找晚辈叙旧吧?”

“你着急了?”颜真人笑意冷然地注视着他。

“究竟是谁更着急呢?”齐云天毫不躲闪地迎上那目光,带着久违的骄傲与睥睨,“毕竟,约我见面的人,可是您啊。”

颜真人放声笑了起来,沙哑的笑声如同寒鸦磔磔惊起:“你还是这么无所畏惧,不知天高地厚。”

齐云天眉眼端然,一寸灯火照亮他袖口处露出的细长手指。那样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平定地按在膝头,动也不动。

“我看得没错,你确实是渴望强权的人。”对面的老人缓缓开口,低低一笑,“也好,那就开门见山吧。今夜我约你到此,是想与你谈一桩交易。”

二百九十八

“交易?”齐云天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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