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厢秦真人牵着沈柏霜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长长地舒了口气,仍舍不得松手,只接连了说了许多个好。随即她瞧着天上那片流云法相,不由一笑:“清洒瑶琨云蒸岳,天霜一洗映水白。师弟这法相,可号之‘霜天云岳’。你看可好?”最后一句,是她向着沈柏霜问的。
沈柏霜笑道:“多谢师姐赐名。”
旁人一一贺过后,循例当设宴款待。不多时便有童子前来传话,言是秦掌门赐宴沈真人与门中众真。秦真人与沈柏霜又絮絮地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言道自己需得先回一趟洞天休整,稍后再至。沈柏霜知她替自己护持这许多年,懒于梳妆,自然要收拾得宜才肯赴宴,却也不点破,只拱手一拜:“这些年多亏师姐从旁看护。”
“你我之间无需讲究这些虚礼。”秦真人拦住他这一礼,认真叮嘱,“父亲与卓师叔先后飞升,师姐身边只剩一个你了。只要你能洞天,莫说护持这几十年,便是数百年,上千年,亦无不可。”说至此处,她笑了笑,拍了拍沈柏霜的手背,“好了,师姐去去就来。穆清,我们走吧。”
钟穆清似有些失神,闻得这一声呼唤才回过神来,连忙称是,匆匆跟上了自家恩师的脚步。
“这些年,门中可有有什么动静?” 一路离开浮游天宫,秦真人于云中缓步,看了眼下方变化的仙景云霞,随口一问。
“启禀恩师,这些年门中洞天大多忙于应付魔劫之势,门下弟子不是闭关修行,便是外出除魔。”钟穆清连忙答道,“十年前,杜德杜师弟修得元婴,三年前宁冲玄宁师弟也已是入得此境。至于旁的……玄水真宫那边,并无什么动静。齐师兄自修得元婴法身后,仿佛更不如何露面了,虽也偶尔料理些上明院与功德院之事,都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琐屑,不掌实权。”
秦真人懒懒道:“他当然不急于这一时。魔劫若起,魔宗来势汹汹,只怕非得元婴三重境的大修士出面不可。霍轩如今虽是如今首座,入道到底比那齐云天晚了不少,同辈中的弟子哪怕得成元婴,论资历也终归浅薄了些。待到用人之时,玄水真宫那位何愁没有大权在握的时候?不过……”
钟穆清凝神听着:“恩师可还想到了什么?”
“不过自当年十六派斗剑后,玄水真宫那位便鲜有出手的时候。一来,自然是还未有什么对手非得他出面了结不可;二来,恐怕也是有掌门师兄刻意回护的缘故。”秦真人思量片刻后,微微一哂,“当年那齐云天十六派斗剑归来,掌门师兄便已是金口玉言,言是要将上极殿偏殿交予他来打点。这些年,那小子缺的也就不过是一份立他为上极殿偏殿主的法旨罢了。似他这等身份,只怕掌门师兄舍不得拿他去冒魔劫之险。”
“那,恩师的意思是……”
秦真人漫不经心地按了按额角:“掌门师兄神机妙算,便由得他去运筹帷幄好了。他想用谁便用谁,想废谁便废谁,我已懒得再理会。为师守着你沈师叔的这些年什么也不求,只盼他能安安稳稳入得洞天之境。如今心愿已了,你也无意那十大弟子首座之位,一时间倒也无需再去争些什么。”
至离开渡真殿后,钟穆清便始终跟随在秦真人身后不近不远处,直到此刻才有了抬头多看她一眼的勇气。他很少见自己恩师如此欢喜的模样,这么多年,自己百般勤修刻苦,谨言慎行,为的也不过是对方眼中这样一点欣然。
“沈师叔功成圆满,入得上境,实乃喜事一桩。恩师替敬给沈师叔的‘霜天云岳’四字,也当真是鸾章斐然。”他终是忍不住反复斟酌着词句,以最谦卑得体的姿态状若不经意地开口,羡艳而小心,“若是……若是弟子将来也能有这样一日,却不知能否有幸得恩师赐一法相之名?”
秦真人转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和缓一笑:“这个自然。”
二百五十七
东胜洲,北摩海界。
自多年以前蟒部占据此处仙罗旧城后,便在原有的规制上重新辟分了大大小小数百座岛屿,以供同族化形修炼。最深处的九极渊因老祖罗梦泽在其中闭关修炼的缘故,四面设有禁制,无人敢轻易叨扰,便是族中祭祀,也只得在百里之外的海域上尊拜。
唯有少数人知晓,九极渊下那座看似恢宏的宫阙殿宇不过只是徒有其表,其间开阔而空无一物,不加半点粉饰,是一片清冷朴素之地。巨大苍老的黑蟒盘踞于此吐纳灵机,甚少有游移挪动之时,也只有那些后辈闹到不可开交之时,它才勉为其难化为人形,出面替他们收拾那些烂摊子。
这一日,罗梦泽出面料理完事端,重回九极渊。临行至大殿之前时,他忽然一怔,便不曾变回原身,径直踏入殿内。
空荡的大殿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不速之客,正大大方方地躺在他偶尔打坐调息的玉台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哟,回来了?”黑衣道人打了个哈欠,侧过身支着头瞧着他,“你那些蛇子蛇孙又给你找了什么麻烦?”
罗梦泽面无表情地挥出一方玉榻自己坐下:“你怎么来了?”
晏长生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听说有个臭小子在这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过来瞧个热闹。怎么样,你这身蛇皮还好吧?”
“借你的吉言,你口中那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臭小子刚刚带人闯了我这仙罗旧城,言是要来寻宝。”罗梦泽思考了良久,才回味过来这个人说的是那坐镇涵渊派的张衍,淡淡道,“把江羽那孩子吓得哭天喊地来我这里求救。”
晏长生倒没想到自己竟撞上了这么巧的事,随即咀嚼了一下,纳闷道:“他来闯你家老巢,你就这么放他进去了?”
罗梦泽一脸“不然我还能揍打一顿吗”的泰然,安之若素。
“老蛇啊,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怂成了这样?”晏长生仿佛很是痛心疾首,“你这身膘都白长了。”
“……”
“你看我做什么?被那么多蛇子蛇孙供着,吃了睡睡了吃,可不得长膘吗?”晏长生一脸理所应当,随手往旁边一拍,不曾想居然拍出一声啪哧的脆响,转头一看掌下是一片破碎的蛋壳,一时间有些愕然,“……额,我这是拍死了你一个儿子吗?不是我说你,老蛇你这都多大了还下蛋?还把你儿子到处乱放。”
罗梦泽长长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一句一句地回答他:“照你这么说,中柱洲地大物博,你也该是发福了。那不是我儿子,那只是一个空壳。还有,我不会下蛋,只是偶尔借修行时的灵机助后辈孵化而已。”
晏长生不觉肃然起敬,郑重其事发问:“老蛇,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罗梦泽极少见到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也坐直了一些,专注听着:“你说吧。”
“我好奇很久了,你是怎么孵蛋的?总不会是你每次闭关就坐一团蛋上,你这边一破境,噗的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