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感叹道：“还真是个情种。”

“……那时候萱草公子也还活着，他不介意公子化鬼，可公子身上怨气太重，长时间待在一起的话，他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死去。如果公子知道了，定是不愿意的，所以我自作主张，把萱草公子也带了过去。”

百年后，芍药整理好裙摆，坐在门槛上笑着说：“你们要的小匣子在另一边，当然，我是不会让你们动的。”

清时已经被她说呆了，近百年在同一段回忆里循环往复，几乎没有任何改变，该是多么深重的情，才能让她到现在也不觉得厌烦，讲述起来仍是珍而重之的态度。除了偶尔一些匆匆经过的行商，他们应该是芍药唯一见到的生人了，这姑娘居然还能用一颗平常心跟他们讲话，真是不得不服。

他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突然一根修长的手指掠过视线，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力道非常的不留情面。清时瞪向敲他的人，尹君汋回看他，眼神仿佛是在骂他傻。

我感动一下怎么了？这姐姐这么痴情。

尹君汋有些好笑地揉揉他被敲的地方，冷冽的目光射向芍药，全无半分同情。且不说这姑娘没有清时想的那么情深，就算真有，在他的价值观中，遇上了自己认定的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右手扶在剑柄上，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道：“果真是这样吗？”

芍药不解地看着他。

他本来不爱管别人的事情，但是不说明白的话，有条小龙大概要瞎感动很久，所以他不介意费些口舌，揭穿对方所谓的，不顾一切的爱情：“你如果真爱决明到那个份上，愿意永远以丫鬟的身份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跟这边这个真的在一起？嫌他丑了，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还是怕他翻脸不认人把你害死？”

芍药站起身，盯着尹君汋的脸。

“你把萱草带走，因为你觉得决明不希望他死，你怎么知道？也许他正想和萱草做一对鬼伴侣呢。你这么做，只是因为不想让他俩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谈情说爱罢了，哦对，你还剥夺了萱草赎罪的机会，让你的主子年复一年等不到人，你还不告诉他，真是一举两得。”

“你不恨萱草？主子喜欢你就乐意维护他？那你躺在地上，看着我们把花圃挖光，这些可是你主子的宝贝。”

芍药眼圈泛红，看不出是被说得委屈，还是生气了。尹君汋不管她怎么想，嗤笑一声，最后道：“说得这么漂亮，决明和萱草哪个过舒服了？你其实根本不害怕你说的这些，你害怕改变，决明死了你不愿意，和别人在一起后离开你更不愿意，永远在府里和你一起受苦，在你眼皮底下喜怒哀乐，才是你想要的。”

“……”

一阵寂静后，清时嫌弃地瞥他一眼：“尹君汋，你好讨人厌。”

“啧。”

尹君汋食指收进拇指里头，作势要弹清时的脑袋，把他这个令人不爽的想法给弹出去。清时捂着脑袋往旁边撤离，迈出半步就被拉了回来，放在身后躲开冲他们射来的强大灵气，重暝剑劈开气流后，芍药一个转身隐进屋内，无处可寻，看来是回阳城去了，重明鸟在剑里抱怨：“老英给了这小丫头不少灵气啊，然后自己躲清闲，真是可以。”

它话音才刚落，院外紧接着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芍药，你叫我？我正在会客呢，其实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耍耍威风，这里有我布下的防护，任谁有三头六臂也……”

决明推开院门，自信的脚步和话音一起停在半空中，脸上一片空白。明知道马上就是一场恶战，清时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

其实也不能叫突如其来，春阳城一切的幸运与不幸，包括比别处旺盛的花草、商人好得惊人的财运、芳菲灵秀的‌‎​美‌‍‌‍人­​‍​，刚诞生的怨鬼就能像人一样思考，继而把整座城拉进地狱，都是因为有宝物坐镇。可能宝物里那个家伙不是故意的，但不知不觉间，城中事物就会受其影响。芍药现在是宝物的守护者，当然在两个空间都如鱼得水，想走就走，想叫谁来就叫谁来。

决明仅仅愣了一瞬间，难以置信地看着满地绯红色花朵的残骸，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随后胸口鼓起，向天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嚎叫，朝二人扑了过来。

尹君汋提剑与他斗在一起，但这位鬼老大的速度与灵活程度显然比装出来的芍药要高多了，加上现在受了刺激，不管不顾地往尹君汋身上攻击，鬼气凛冽，又完全没有章法，削到或被尖指甲抓伤的地方，鬼气像带着利爪的游虫一样钻进身体里，流出的血都是黑红色。

上千怨鬼所奉的鬼老大，又在鬼城养了那么久，放在三大宗，需要由几位峰主出面，合力将其擒获，放在山下或海里镇压。尹君汋一人面对这狠角色，当然不敢大意，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冷静地寻找对方弱点。这家伙的四肢一点也不像断过的，反倒像铁丝，又硬又能随意弯折，且不说砍到不容易，真砍上了还得下足力气，才能划出伤口，跟他一比，普通人真是脆弱得像纸一样。

一剑刺向喉咙，决明脖子咔咔一歪，灵活地躲开，胳膊反关节缠上剑身，右手呈爪状往尹君汋心口掏去，尹君汋躲闪不及被他抓伤肩膀，连带着整条手臂麻痹片刻，决明趁机张大嘴，露出满口尖牙直接往他脸上扑，像发疯的动物一样莽撞。

尹君汋赶忙打出一道灵气，正中决明面门，决明后退一步，甩了甩头，又没事儿鬼一样扑了上来。重暝剑剑身发出红光将他击退，大鸟在里面指挥：“这么脏的玩意儿，别跟他近身，御剑去高处打。”

尹君汋是想如此，可面前的家伙动作太快，根本没给他带着清时御剑飞起的时间。动作稍慢，决明就逼身上前，用比常人大了十倍的力气厮打，他抽出半刻时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咬牙坚持。

“这玩意儿长得太丑了！看得老子眼睛疼！”

大鸟飞出重暝剑，身形比平时大许多，张口吐出一团火云，烈红的火焰把决明整个包住，决明在其中痛苦地打滚，皮肤烧得发黑，仍然不屈不挠地要扑向毁他花圃的人。重明鸟喷了一会儿火，后继无力地咳嗽，落到尹君汋肩膀上赌气似的踩一脚：“你还得勤加修炼啊，这点儿修为都不够我造的。”

第57章

决明像个煤球一样滚动的间隙，清时丢过去一个结界，拉着尹君汋就跑，重明鸟的爪子要不是勾在尹君汋衣服上，得被惯性带一个跟头。它拍打翅膀跟上，不屑道：“没看那东西快不行了吗，临阵脱逃算什么英雄好汉？”

“啊？什么好汉？我不是啊。”清时随口怼了它一句，边跑边对尹君汋道：“我已经联系肖宵和顾之行了，他们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