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和尹君汋提着决玉簪的衣服将她拎上来,果然很轻,不是正常人的体重。
决玉簪整只鬼还心有余悸,柔弱地缩在窗边,卿和铃坐到她旁边道:“玉簪姐姐,我保护你,不要害怕。”
决玉簪上下打量她几眼,怯生生地回答:“那……那真是谢谢你了。”仔细地确认眉眼,认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小姑娘后,她又道:“请问我们……你以前……曾经见过我吗?”
卿和铃变了脸色,难以置信道:“你不认识铃儿啦?!铃儿昨天还去找你玩儿了呢!”
决玉簪摇头,如果是昨天,她可以肯定她们没有见过。肖宵为了卿和铃把鬼救上来,不想让她这么快伤心,连忙插进去道:“决姑娘可能是惊吓过度慌了神,再说她也……跑累了!铃儿先不要问了,让她缓一缓吧。”
卿和铃半信半疑地点头。决玉簪虽然浑身都是鬼气,却像个普通的人类少女似的,细心地给自己整好裙摆,也许是地板太冷硬,她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才坐定,双手轻抚自己并没在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地打量屋中每一个人。
看到尹君汋时,她目光顿住,牢牢地粘在一处,以一种急切又满含歉意的表情道:“请问,可以给我吃一点东西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到尹君汋左手拎的那一串油纸包,他自己都差点儿没想起来手里还有这东西,因为绳子缠在手腕上,不影响他拉着清时跑,就一直没扔,但上面已经沾了黑色的血污,不能吃了。
决玉簪着急道:“我已经有两个月……不,有快三个月没吃东西了,再不吃就要饿死了,几位好心人,请你们分给我一点吧。”
“……”
大姐,你是个鬼吧。
尽管不能吃了,尹君汋还是用眼神征求清时的同意,清时把一整串纸包都送到决玉簪手上:“全都给你。”
决玉簪有些难以置信,她知道在这里食物是很珍贵的东西,能分给她一点,已经是很大的牺牲了,但她来不及多想,打开油纸包大口吃起来。该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即使很“饿”了,她吃东西的样子也还算斯文。
清时不用自主地往她肚子上瞟了一眼,怨鬼的伤口大多非常恐怖,很多都像他们最开始遇到的剪刀鬼一样,内脏露在外面。幸好这姐姐用什么术法把伤口藏住了,要不然一边吃东西,一边往外漏,怪尴尬的。
一群人等着这姑娘吃东西,决玉簪只吃了半包点心,剩下的重新包好,看着众人犹豫道:“这些真的都给我吗?”
清时回答:“真的,你拿着吧。”
决玉簪看其他人没有反对,向众人道谢后,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我得拿回家给我爹和哥哥吃,他们也好久没吃过东西了,府里下人都在忙别的事,没人做饭,爹和哥哥也一直不吃,真是奇怪。”
这姑娘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执着,始终把自己当人看,活得也像个人,那些不符合人类社会常理的地方全都自动忽略,真想不出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卿和铃从刚才三个月没吃东西那句就听出不对劲儿了,开口问她:“玉簪姐姐,你遇到什么事了?跟铃儿说说吧,昨天你还不是这样的呀。”
决玉簪无视听不懂的后半句,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那天好像是……好像是在品茶,忽然就晕倒了。醒来以后,爹和哥哥们都像换了个人似的!爹好像不喜欢我了,从来不来内院看我,哥哥们也和看不见我一样,不跟我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会送我东西了。府里下人们没在干活,都在院子里乱跑,我有时候看着实在害怕,就会出府,但外面也有很多可怕的人在追我。”
“最奇怪的是我大哥……”她提到决明,便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好像非常怕对方:“他以前都不怎么说话,自从那天以后,忽然对府里其他人颐指气使,让他们在每一处都种上一样的花,还要那花在非花期的时候开,爹和两个哥哥也不管他。他……他还动不动就打骂两个哥哥,把他们的胳膊砍下来,再命其他人缝上,简直太吓人了。”
清时猛点头,可不是吓人么,连鬼都吓着了。
他问决玉簪:“那你爹收的义子在哪儿呢?也不管管他?”
决玉簪迷茫地回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道:“我那个义弟……对,我是有个义弟的,他好像……好像是死了,我已经很久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清时道:“有多久?是不是从你晕倒那天,他就不见了?”
决玉簪答:“好像是这样吧。”
众人互相对视,心中已有了方向。阴城本该在来年五月才开,现在提前开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只要找到那位关键的人物,宝物的下落便水落石出了。不,说不定根本不用找到那人,那人以为将他们丢进阴城,便可一举歼灭,却没想到他们等的就是这个,一个打破平衡,让那人主动泄露宝物位置的机会。
清时一直对这一家子很感兴趣,又打听了些有的没的,比如决玉簪一个“人”如何生活、府里下人平时都是怎么跑的、决陵决苕老被砍胳膊,有没有哪次胳膊丢了等等。决玉簪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估计是很久没跟正常人说过话,一说便停不下来,说了自己的事情,又问他们:
“你们来城里做什么?要待几天?如果你们还离开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在三天以后带我出去?我行礼都收拾好了,但一直推不开城门。”
这姑娘一直在自欺欺人,逻辑上难免有漏洞,其实她现在说的话就很奇怪。清时陪着她装不知道,满口答应下来,问道:“为什么要三天以后?你这几天有急事儿呀?”
决玉簪点头:“我想去寻个高人来看看我爹和哥哥们,是不是中邪了,但还想参加大哥办的赏花宴,他毕竟是我大哥,不参加也不太好……”
决明办的赏花宴,想也知道赏的是什么花,而且在这里举办宴会,清时的脑袋里已经控制不住地出现各种猎奇画面了,比如上菜的时候上出几个新抓的活人,大家一起聚众吸阳气什么的。
他冲决玉簪歪脑袋:“赏花宴是什么?”
“和普通的宴会并无区别,是因为大哥种的……”
决玉簪说到半截,突然有一声极尖锐的嘶鸣打断了她。那声音从东边传来,大到整座城都能听见,像是什么东西被掐住脖子发出来,刺痛每个人的耳朵。
第50章
嘶吼声响了很久,中间不曾间断,就像战争前士兵吹的号角一样。决玉簪浑身一抖,不说话了。等那声音弱下去,另一道声音又响彻满城,这回是年轻男子的音色,抑扬顿挫,与人类无异,借助了术法将声音放大,而不是纯靠大喊:
“咳咳,各位城中的居民和游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