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灌木后面的清时还不知道上午在会客厅里发生了什么,若是知道,肯定会嘲笑决苕没有自知之明。你这么组团欺负人,决老爷知道了,怕是在你说好话之前第一个先教训你。
萱草仍是不说话,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过。
决苕不知是怎么理解他这个表情的,突然跳脚道:“你在炫耀爹不会处罚你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也是这里的主人,我也有权处罚你!”他说着一脚踹上萱草的肩膀,挥拳朝他脸上打过去。
那名和他相像的男子手负在身后,冷眼瞧了许久,在决苕的拳头落下前出声提醒:“弟弟,不可如此。”
他不说话还好,顶多是个冷漠的旁观者,这一说话,即使阻止了决苕打人,也令人听得不舒服。语气古怪,没有一丝怜悯的意味,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
第39章
果然男子继续道:“咱们家有咱们家的规矩,你这样怎么行,处罚当然由下人,按照家规来执行。”
他瞥一眼地上的萱草,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私自进入老爷的书房,本该抽上四十鞭子,不过你毕竟身份不同,便不用鞭子了,可以换个细的。”
他身边跟着一名随从,闻言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朝萱草走过去。清时伸长脖子观察,看见布包内侧一条线状的银光,赶快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叫喊没传进耳朵,大概被萱草吞进肚子里了,小龙躲在树叶下面,缩成小小一团,心里默念不看不看,这种画面看一眼都是要做噩梦的。决家兄弟俩怎么跟女人似的,尽用一些阴狠的招数。
针扎的刑罚本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女人用来惩罚不听话的丫鬟的,用细针刺他们的肩膀或大腿,如此留下的伤口极为细小,不易被察觉,且不会弄破衣服留下痕迹,丫鬟们不愿让人看这些地方,也会选择忍受,可以说是方便又解气,曾在某段时间内受到很多夫人小姐们的追捧。可即使那些人,也只会躲在深闺里行刑,毕竟传出去不好听。如今光天化日,两个大男人居然用上了这种法子,不管这个萱草做了什么,都够难看的。
何况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不被决老爷发现么,这个男的比决苕要讨厌多了。
可萱草不会告状吗?他们为何会如此嚣张?
清时躲了一会儿,下人杂乱的说话声依然没有散去,他右眼睁开条缝望了一瞬,又赶紧闭上。
包围圈里正是一片混乱,下人们高声讨论萱草进老爷书房的目的,有一些临时被拉来凑数的,干脆唠起家常,反正能混淆视听,不让人听出这里在做什么就好。他们自说自话,忽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老爷往这边来了!”
下人们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决苕奇怪道:“爹从不往这边走,怎么……”边说边往声源的反方向逃离,逃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两张纸,烫手山芋一样扔在萱草身上,再转身狂奔,与他相仿的男子左右看看,也慌忙离开。两个主子要走,下人们便也顾不了那么多,都是撒腿就跑,有些还跑在了决苕前面。
人群迅速散去,露出伤痕累累的受害者,说是伤痕累累,其实看不出来,除了身上土多了点儿,头发乱一点儿,嘴唇被自己咬破了以外,与出府时没什么区别。
萱草默默捡起小筐,扭头看身后的小龙。
清时想了想,先还了一句嘴:“又见面了,这回是你被踢,我看到还蛮痛快的。”
萱草看着他,欲言又止。
清时以为这人终于良心发现,想向他道歉加道谢了,然而萱草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口,便着手查看那些泥土,把勉强还能用的挑出来,重新包好。
清时心道怕不是个哑巴吧,这么久了一个字也没说过。决苕扔的两张纸落在地上,上面写的似乎是园林设计方面的内容,清时看了几行便懂了,惊讶道:“这就是他们说的手稿吧?!所以其实是刚才那个人拿了,然后找你来兴师问罪?”
这是干什么呢?你要栽赃,就藏好了别拿出来啊,闹了这一出又自己扔出来,难道是觉得决老爷过来,就现在这个画面,能看出“人赃并获”来?
萱草是不是哑巴有待观察,但刚才那男的,肯定是个智障。
泥土收拾地差不多,萱草没回答清时,把手稿收进怀里后又在地上摸索,半晌捡起一根掉落的细针。清时立即退出一丈远,看他把针别在一个纸包上,问道:“你还捡这玩意儿做什么?拿着不觉得疼吗?”
萱草缓缓起身,终于看着他说了两天来的第一句话,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种东西,恰好用的上。”
清时以惊恐的眼神目送他离开,那个方向好像有两个人,躲在一处假山后面,看发髻是一男一女,但他没心思细瞧,小爪子猛蹬地面,随便找了个方向飞一般游走了。
以上便是小龙今天一天的经历,听过肖宵讲的,知道欺负人的那两个男子就是决陵和决苕以后,他摇摇头,感叹道:“怪不得决老爷那样敷衍他,估计这种事儿没少干,我要有这么个智障儿子,也要收义子。”
肖宵戳戳他的身子:“你才多大,有什么儿子,没吓着吧。”
“没有,还不至于这么胆小,”清时道:“不过这一府的人都好奇怪啊,大儿子无人问津,二儿子心肠歹毒,三儿子是个傻子,义子性格有问题,女儿一整天待在内院,也不出来,决老爷呢……看着挺关心儿子,实际上不管事,不然也不会让孩子歪成这样。”
他环视三人,问:“这样一家人若是得了宝物,不论在灭门前还是灭门后,都很不妙吧?”
肖宵道:“这正是我们方才讨论的其中一个问题,这满府、甚至满城的人,哪个也不像会道术妖法的,那宝物究竟由何人操控?总不能是宝物自己倒贴着让别人来指挥吧。”
清时问他:“为何不能?”
肖宵道:“无法结契,怎么操控?”
清时摇摇头,道:“若是其他的宝物……比如那边睡得直流口水那只,自然是没办法操控,但这一只比较特殊,性子非常温和,喜欢和人接触,聊得来的话,说不定会自愿帮别人完成心愿。而且它一年有半年都在睡觉,有时候在梦里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屋内安静了半晌,肖宵尽力让自己的表情不显扭曲,道:“这只宝物中的灵兽,年纪应该不大吧。”
一般别人家的公子千金做了什么懵懂无知的事,旁人便会说这么一句来缓和局面,虽然现在说的是千年前就存在的灵兽,可他实在想不到该怎么接了。
“好像是五宝中第二老的。”清时回答。
“……”
肖宵一时缓不过来,尹君汋从容地代替他发问:“你的意思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