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自己的是师尊,连忙低头称是,他与师尊算是远方亲戚,师尊平日里一向宠爱他,且云衿对外门弟子并不重视,大多修炼数年还没有成果,便令其自行下山,今日师尊的举动太反常了。
常云济喝止了自己的弟子,心里却没有下一步主意,正踌躇着,中年男人开口问道:“掌门师兄,您赏识此子?”
叶云宿没有回答,只是轻抚银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一时间,整个云衿宗都安静下来。
第6章
君汋躺在擂台上,视线一片模糊,他倔强到了极点,面对死亡的威胁都不肯闭眼逃避,直勾勾地盯着上方的刽子手。对方抬起剑,接着从他身上撤了下去,他分辨不出身上是不是多了一个血窟窿。
“此子……心性难得……即日起……弟子……”
耳朵断断续续地捕捉到一些声音,他无法思考其中含义,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得到妥善的处理,他浑身缠满绷带,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一个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子坐在床边,边用湿毛巾擦拭他的额头边道:“师弟受苦了,我是溯世峰的弟子慕芷,也是你的六师姐,三日前,你挑战无际峰弟子,表现出众,师尊已将你收为关门弟子。”
君汋看着那名女子,说不出话。
“无际峰邱元将你伤得很重,你还不能下地走动。”慕芷微微一笑,继续为他擦拭面部:“你莫要着急,过几日再行拜师仪式也不迟,咱们师尊名为尹云舟,你好得差不多了,我便带你去找他。”
巨大的惊喜将君汋砸得晕头转向,不久前,他还是一个卑微的外门弟子,在奸人剑下等待死亡,现在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一峰之主的关门弟子,拥有自己的房间,和可以请教的长辈,也许以后,还能拥有自己的配剑,像师兄师姐那样在峰顶御剑飞行。
身上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若不是慕芷拦着,他真想立即冲到尹云舟面前磕头奉茶,紧紧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不让对方反悔。
少年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必要拼尽全力修炼,不止为报答尹云舟知遇之恩,更为令自己的名字响彻整个大陆。
书本停在这一页,没有继续翻动。
尹君汋看着上面的文字,表情说不出的嫌弃:“我少年时期……挺天真的。”
“啊?”路语没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前面的剧情里。其实童年不幸、受人欺辱可以说是教科书一般的爽文剧情了,丢在网文平台上,读者内心可能一丝波澜都没有,但前提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某个作者脑内的想象,或说是剧情需要。
这就好像你看一部电视剧,剧情再虐,顶多也就骂骂编剧;看电视上校园暴力、虐童的新闻,心里则会多难过一阵;要是你还认识那个被虐待的孩子,甚至关系不错,大概晚上就睡不着了。
哎,天将降大任,不要气馁,以后都会讨回来的。
故事开始时,路语还跟尹君汋保持着一定距离,随着剧情推进,两人不自觉地越靠越近,现在他的肩膀已经跟对方碰在一起了,正好顺手,他轻轻摸了两下尹君汋的后脑:“别想了,都过去了。”
尹君汋微微一愣,随后大咧咧地笑了几声,心态简直不能更好。
“我都不记得了,现在看这些没什么感觉,我刚刚的意思是,我少年时脑子有问题。”
又在质疑人生了?
路语扭头看他,惊觉两人离得有点儿近,向后挪了挪:“怎么说?”
“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提出挑战,结果自食恶果,被打得奄奄一息,这种情况下,尹云舟还用‘表现出众’这种怪理由,不用细想就知有问题,我傻乎乎地相信了,还一定要全力修炼报答他?”尹君汋停顿片刻,又道:“如此收徒,也不想想以后,外门弟子纷纷效仿我提出挑战怎么办?”
最后连连啧声,做出总结:“云衿宗的将来,必定坎坷。”
路语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不是有你在么,不会出事。”而且结局我认真看了,你们宗凭借你成功上位,成为了大陆第一修仙宗派。
尹君汋听了他的话,欣然点头:“也是。”
男人很会讲故事,书中单调严肃的语言经他一讲,才觉出精彩,再加上听男主亲自讲小说,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路语意犹未尽,见对方要合书,连忙伸手挡住那页。
“后面怎么样了?你再讲一会儿吧,我有时间。”
亲们麻烦多等等,店主忙!店主在打坐修仙呢!
尹君汋略略向后翻了几页,道:“后面记录了我跟随尹云舟修炼的细节,以及拜会同门师兄、师姐的经过,讲起来着实乏味。我本想,若是有我报擂台之仇的描述,便讲给你听,但书中除了选拔大会上落败,再无对邱元的描述。”
邱元只是个路人,是你进入内门的契机,没准作者都忘了,路语想。
不过你的想法没毛病,换做我,一有机会就把丫撕了!
“如此仗势欺人之辈,凭什么能活到选拔大会?我仅用三年时间,就超越了宗里大部分弟子,对付他易如反掌,就算将他废去修为,再切去双足,刺瞎双目,割掉舌头,只要略施计划,谁能怀疑到我头上?”
嘶……
略残暴了吧,书会被勒令修改。
路语顶着尹君汋踌躇满志的目光,吞口口水,应了一句:“嗯,说的对。”
过嘴瘾嘛,自然怎么解气怎么来,尹君汋性格直爽痛快,报仇大抵是一剑穿胸的类型,这话听听就罢。
尹君汋眼睛微微张大,他没想到能得到少年的支持。少年生活在一个相对安逸的世界里,自己做生意养活自己,活得像只屯粮的小松鼠,长相也是讨巧的娃娃脸,周身气质温和治愈,不像赞同他那种想法的人。他心中一喜,抬起右手往少年脸上去,行至半截,又觉得以对方性格,应当不喜欢被捏脸,转而在后脑拍了一下,督促少年回房间工作。
路语看他不想继续讲,便不再强求,莫名其妙道了声谢,回房了。
精致的书本被尹君汋扔在沙发扶手上,这本所谓他的传记,读了两遍,也仍然无法说服自己,去适应强烈的违和感。他不应当是其中描述的那个正气凛然、胸怀宽广,带领云衿宗走向顶端的男人,实际上,他锱铢必较,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且他极有耐心,会蛰伏在低位等待时机,时机一旦到达,便不可能从他手里溜走。
他没有告诉路语,他的记忆并非一片空白,阅读书中文字时,会有一些画面从他脑海中迅速掠过。有身着云衿衣裳、腰间佩戴翡翠玉佩的人躺在选拔大会擂台上,满身鲜血,扯着嘶哑的嗓子呼救的;有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堂皇的大厅中与人把酒谈笑,讲述他修炼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