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题是，都弯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眼睛，陆骁有些疲累地扫了他一眼，说：“我睡了多久。”

“还成，八个小时。谢天谢地我不用在你床边守到第三天——你知道那次你的昏迷不醒，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恶战。”风树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有些闲散地说，“这次你有醒来的意识，是自己结束了睡眠，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我们这场无望的治疗中一次巨大的进步。”

陆骁好像想起了什么，眉头不由地蹙了起来，然而风树子或许是有意也或许是真的没看见，忽略掉了陆骁表情的变化，反而问了他一句：“你这次发病的时候，在想什么？我听封茳说，你压根没有动燕回，这孩子别说受伤了，甚至都没有见到你最后的失态。你的这种自我克制已经有些超过我的理解范围了——难道他已经让你成功移情？”

事实上风树子认为，如果陆骁真的把所有的情感和欲望都转移到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身上，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所以他这样问及，也不过是在给陆骁提供一个可行的思路和接下来的治疗方式。

然而陆骁的神色压得很沉，好像风树子提的这个建议是罪不可赦的，他冷冷地说：“不可能。”

风树子只当他固执，劝说他：“陆骁，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很奇怪，你最近几次少有的情绪不稳定都是因为这个人，你还不明白吗，在燕回和过去的那个人之间，你已经开始分不清了。这一点我们利用得好，就是救你，利用不好，就是害你。”

“我分得清。”陆骁下意识这样说，可说完自己却又怔住。

他不得不很快地承认，风树子说的是对的，他的确在某个瞬间分不清了，这种感觉很危险，让他失去了自我调节的能力和对一切事情的掌控。

风树子还在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能够成功把所有感情转移到燕回身上，那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你说他很像那个人，除了脸，很多东西都像，这样的巧合是很难的，或许这就是宿命安排呢，或许是天要救你一命呢……”

他说到一半，陆骁突然抬头，神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风树子卡了一下壳，问他，“怎么了？”

陆骁凛着神色问他：“这样的巧合，很难？”

风树子扬着眉说自己的想法：“难道不是吗？一个人要和另一个人相似到连你都分不清的程度，这已经不只是巧合了，这不就是命中注定吗？”

“你这样认为？”陆骁反问他。

“否则呢？总不可能那个人其实还没死，换了个样子又回到了你身边？”风树子嘲讽地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会相信这种东西，陆骁，理智一点，我承认燕回是一个转机，你也不要太想得那样玄幻……”

风树子说着，突然顿住了。

他在和陆骁对视的当口，逐渐明白了陆骁冰冷的神色中潜藏的风暴是因为什么。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如果一个人身上的古怪已经多到足够影响到陆骁的判断，动摇他的情绪与行为，那这种巧合除了命中注定，还有最大的一个可能性——有人暗中操控。

风树子理解到这一层含义后，神色稍微正经了起来，他直起身，紧着眼睑问陆骁：“你怀疑他不对劲？燕回身上的疑点或许根本就是他有意为之……？我承认，这不是不可能……”他想了想，说，“要马上调查吗？”

“乔二已经查过，没有破绽。”陆骁揉了揉太阳穴，片刻说，“如果不是他真的没问题，那就是他身后的人藏得太好。”

“那你现在怎么想？”风树子问他，“或许，把他留在身边等待他露出马脚，然后……引蛇出洞？毕竟，如果他真的是在刻意模仿那个人，一定会有戏演完的时候。”

陆骁确实有这个想法，他不认为自己是容易把动摇的人，而燕回确实不像一个普通人，他口口声声说为了钱留下，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在钱势上的贪婪。

更多时候，燕回和明将息身上那些如出一辙的举止习惯都让陆骁感到心中的围城逐渐失守。

加上燕回对他表现出的莫名的热忱看上去也毫无道理，陆骁有理由相信，那些都是燕回装出来的。

于是陆骁轻轻地点了下巴，肯定了风树子的话，又听风树子说：“……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没问题，你会听我的，试一试那个方法吗？”

陆骁沉默，根本还没来得及思考风树子这句话的可行性，就又听风树子说：“还有啊，一个人能模仿另一个人到这种地步，甚至连你都分不清，这天赋也很难得。如果最后他的确有问题……你真的要杀了他吗？”

陆骁似乎很艰难地才将风树子接连的两句话消化。

他垂着眸许久，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权衡亦或只是单纯地走神，真的要杀了他吗，陆骁在心里又问了自己一遍

最后在风树子快要没耐心催促他回答的时候，陆骁才不轻不重地扔出一句：

“为什么不。”

第111章 烈日下晒我，冰冷融化成我

178.

二月底的时候学校开学了，燕回暂时还住在白日树花园的房子里。

倒不是他仍旧试图留在陆骁身边，而是封茳实在下了太大的功夫来劝说他，不要浪费掉这套已经过户到他名下的房子。

封茳把话说得直接：“你不想留在老板身边也没关系，但这套房子还有卡里的钱都是你的，尽管拿去就好。”

燕回只能舔了舔唇，在深知自己经济条件的情况下，选择了薅走这波羊毛。

开学第一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还是那些同学，还是那样简单的作息与日常。

燕回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越发强了，从一种生活进入到另一种生活的过渡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他和身边的其他同学一样每天在老师的敦促下为高考奋战，练习题写了一套又一套，虽错犹荣地看着自己的战绩，每天都心满意足。

他也并不是完全就将陆骁抛在脑后，陆骁的病他始终放不下，无数次想要冲动地联系封茳或是乔不灵，甚至想直接冲去他的房子找他，想看看陆骁究竟恢复的怎么样，也想问问陆骁，我不在的那一年，你究竟发生过什么。

但燕回从来没有哪一次真的这样做了。

他的脑海里很难抹去在外岛的酒店里那一幕——和从前陆骁粟珺妍的亲密不一样，那是燕回被粟珺妍买凶杀害后，第一次重新看见这个女人。

他仍无法忘记的那一声枪响还回荡在偶尔沉睡不醒的噩梦中，他常常深夜惊醒，一身冷汗，察觉到自己还活着，可又不再是过去那个自己。

那时候，燕回的痛苦是前所未有的。

因为他一闭眼就会想到，陆骁在和这个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