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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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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后续的发展却是难得的平静,男人预料中的纠葛和争吵完全没有发生,他回去那天小晴就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精神,态度也很正常,只是比以往更黏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抱得紧紧的,仿佛怕他离开一样。

至于小星,从那天开始就没在家里出现过,甚至在学校里也几乎碰不着,小晴也很注意地不会在对话里提起他,三人的关系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正轨。

也许换个词来形容更准确的——表面的平衡。

男人总觉得两兄弟之间应该是谈过什么,而且是瞒着他的,但当他提起小星的时候,总是被很快地岔开话题。

目前的状态对男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既然小晴不说,他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因为连日来的忙碌让他的兴致也减淡了些,起初是念着小晴身体没好全,后来是事情越来越多,两人竟忙得一连十来天都没有做过。

这天下午难得两人都没课,男人就想着跟人约会补偿一下,紧赶慢赶地连午饭都没吃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给小晴发消息,说等会和他看电影。只是消息发出去快一小时了都没有回复,男人不免觉得有点奇怪,翻了下课表,人应该早就下课了,难道还有别的事忙?他想了想,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可惜这趟仍然是没有反馈,男人皱了皱眉,等了五分钟又拨了一次,这回终于接通了。

“喂皮皮?”

小晴的声音有点喘,仿佛刚做完什么运动一般,那边还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

“嗯,是我,你怎么了?”男人眯起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啊,我,我没事,刚在搬东西,没听到电话。”小晴仿佛是掩着嘴巴说话,声音小而含糊。

“搬东西?是什么让你喘成这样?你咳嗽都没好,还折腾?”

男人自然不信,虽然人缘很好,但小晴却没有参加社团,平日下课了不是去图书馆学习就是围着他和自家弟弟转,况且家里最近也没添置啥的,哪来的东西可以搬?

“嗯,哦,我会注意的,对了,皮皮你说等会看电影吗?好啊,我去我去。”

这一连串的应话更让男人狐疑了,正在他要开口问的时候,听得那边传来很轻的一声哼,平日对辩声不是很敏感的男人,却瞬间到这个人是谁。

果然又是小星!

“你和谁在一起?”男人立马问道,刻意顿了顿,才一语戳破,“是小星,对吗?”

“嗯?唔”

小晴难得支吾起来,那边的哼声又变成了轻笑,仿佛是因为被发现了而肆无忌惮,更是快速地说了几句什么,却因为小晴的刻意掩盖而听不太清。

“皮皮你不要生气”小晴软声辩解道:“我刚下课就遇到小星,我们一起吃了个饭,现在和他收拾东西呢。”

你们有什么东西好收拾?还能收拾到喘起来了?

这话逼到了唇边还是没吐出来,虽然内心很是介意,但男人还是没再追问,只是说:“电影还看吗?我买了四点三十的场次。”

“看啊看啊,我来找你吧,是不是商城那家?”

“嗯,那你来吧。”

连拜拜都没等小晴说,男人就直接挂了,他闭着眼平复了下心情,才起身下楼。

他们毕竟是兄弟,就算平日黏在一起也不能阻挠什么,而小晴已经愿意为他规避这些,不就是他设想中最平衡的状态了吗?

只是一想到小晴的含糊应答和有心隐瞒,男人的心里仿如梗着一条刺。

这份复杂的心情一直延续到电影结束,期间小晴一直很乖地粘着他,甚至大着胆子在完场的时候将他拉进了卫生间,将男人逼到了墙边,红着一张脸焦急地问道:

“皮皮,你,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嗯?”相较于小晴的主动,男人更惊讶的是他的问话,“宝贝,我哪里有啊?”

这反问句不说还好,一说人就眼圈红了。

“你你都没碰我!”小晴咬了咬唇,小声地控诉道:“你回来之后就一直不理我!”

听着外头越来越吵杂的人声,男人也不便多说,干脆将人搂到怀里,贴着耳朵柔声解释。

“冤枉啊宝贝儿,前几天你不是生病嘛?我怎么好闹你?这周我要准备分享发言和下个月代课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就说我厌倦你了?”

“那刚才呢”小晴揪了揪他胸前的衣服,声音更委屈了,“你你就是生我气我知道,我”

“好了别说了。”男人干脆地打断他,话刚出口又惊觉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只能叹着气补充了句,“先别说他的事,我不想在这里谈。”

男人只觉得怀里的身体一颤,胸前的衣衫被拽得更紧,他明白小星终究是两人之间的一条刺,与其这般自欺欺人地拖下去,还不如早日摊开来说。

他顺着小晴的头发,等门外的人潮散去。

等了十来分钟,外头才算平静下来,男人低头亲了亲小晴的额头,兜起他的脸,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

“宝贝,我们先去吃饭,回家之后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三个人的事,好吗?”

小晴的眼睛有点湿,鼻尖红红的,仿佛是憋过眼泪的样子,男人忍不住心里的怜爱,又低头亲了亲,这回是嘴对嘴的,带着安抚和讨好,他原想只是蹭一蹭就好了,谁知小晴猛地搂紧了他,用力地回吻上来。

男人被他顶得措手不及,一下就撞到了墙上。彷如上次在温泉旅馆里头闹脾气一样,小晴又是这样用力地拱他,带着灼热的气息和湿润的眼泪。

久违的唇舌相交让两人都很是沉醉,在起初的几下莽撞之后,男人很快夺回了主动权,像以往那般引着人,细致而缠绵地用彼此都舒服的方式制造快感。小晴紧紧地攀着他,甚至难耐地轻摆腰身,表达着明显的渴求。

两人难离难舍地厮磨了好一阵,直到旁边的隔间再次响起关门声,男人才使力地推开他,摸着人发红的脸轻轻摇头。

“我-们-先-出-去-”

男人用嘴型对他无声地说,摸了摸人被吻得有点发肿地嘴唇,在归来以后头一次对他露出了龙溺的笑容。

小晴点点头,快速地整理衣服。

也不知是这番刺激改变了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小晴觉得既然马上就要谈了也无所谓忐忑不安,吃饭的时候他的态度很是自然,还有说有笑地和男人讲起刚才看的电影情节。

期间他的电话响了几次,后来不断冒出叮咚之声,男人猜是小星,但既然小晴不想回复,他也不提,心里倒是一直在给等会的谈话打着腹稿。

回程的时候快九点半了,路上很是顺畅,小晴一直看着窗外没说话,半开的车窗将他的刘海吹得有点乱。

刚到家楼下停好了车,正要收拾东西上楼的时候,小晴握着男人的手,突然说道:“皮皮,我们在这里谈吧。”

男人看了看他,点头。

“皮皮你先听我说,好吗?”

小晴转过了身子,尽量正面地朝着男人,他抬起

头,不再像上回那样断断续续、眼神飘移、态度软弱,而是正色流畅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要让我去做个排名,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皮皮,你和小星肯定是并列第一。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过分,但我是真的分不出来,我爱你,但是我也爱小星。他不仅是我的弟弟,更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同样的,你也不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一部分。”

男人深吸了口气,对于这个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的谈话主旨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小晴的态度。

认真,甚至带着一股坚决。

“我没有办法去割舍你们任何一个,你不辞而别的那几天,我这里空荡荡的,仿佛不存在了一样,”小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那之后小星跟我吵架,他说了很多重话,说我犯贱,说我有病,是的,我真的有病,我贪心得要死,我想要你的爱,也想要小星的爱,少了任何一个我都不要,我就要你们两个,我这一生就只要你们了,这都不可以吗?”

这一字一句彷如泣血般,讲到后头小晴的眼圈都红了,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他身体坐得很直,双手一直紧紧地拽在一起,用力到指节都泛出了白色。

在密闭的车内空间里,静得呼吸可闻,男人听完之后一直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眸仿佛在思考,脸上的表情是凝固的,既不是厌恶也不是认同,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表情,只有呼吸出卖了他,越加急促的声响证明了他的不平静。

“皮皮你说话啊。”

几分钟以后,小晴终于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这回的声音明显地颤抖起来。

“我求你了你说话啊”

小晴终于挫败的地塌下肩膀,两手交握在膝上,垂着头,眼泪不住地涌了出来。

不表态其实也是一种表态,他想,他这回终于触到男人的底线了。

无可挽回地、真正碰触到底线。

他原以为能过得了一次就可以奢望第二次,毕竟这几天以来,他处理得很好,他们又彷如最初般相处,虽然减少了亲密接触,但刚才不也解释了吗?是因为他的身体和男人太忙

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小晴就越是崩溃,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一滴一滴的眼泪往下掉,打湿了手背,打湿了裤子,他觉得整个人的生气、甚至他的生命都在一点点地流失了,他从现在开始会失去男人,失去他这二十年来最深沉最渴望的爱,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和他心灵相通,设身处地地明白他的感受,也不会有人既周全又温柔、既猛烈又细致地疼爱他,再也不会

“别哭了!”

男人突然大吼了一句,震得小晴眼泪都顿住了,嘴巴半张,呆呆地抬头看着人。

“不要总是哭,你是个男孩子啊。”男人叹了口气,语调柔和了下来,他伸手握住了小晴紧拽的拳头,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将自己的插了进去,再紧紧交握于一起。

男人掌心的热度让小晴看到了一点希望,他颤抖着嘴唇,却一时害怕到问不出口。

“晴晴,你看着我,别哭了,看着我。”

男人用余下的手包着他的脸,让彼此视线持平。

“我这次出去也想了很多,我们相遇之前的事,和我们相爱之后的事,还有小星的事。你能这么跟我说,也就是小星的那边已经同意了?”

小晴先是呆了呆,随即用力地点头。

“那就是只有我这边的问题了是吗?难怪你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小心翼翼的,怕我又不要你了?”

“嗯很怕”

小晴按着男人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艰难地逼自己止住眼泪,逼得小脸都皱起来,没想到男人却笑了,倾身上来吻住他眼睛,舌头舔过上头的眼泪,扫得他很是瘙痒。

“唔”

“好了,哭什么,我说不要你了吗?我说了吗?”男人抬起两人交握的手,“你不是紧紧抓住我了?还怕什么?”

小晴的视线在男人的脸和两人交握的手之间来回确认,在收到男人肯定的眼神之后,惊喜恍如雨后的阳光般将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让他下意识地将手握得更紧,同时举到了胸前,抽回另一只手紧紧压着。

“晴晴真是个傻兔子,”男人笑着又亲他的脸颊,顺势就半趴在他肩膀上,轻声说:“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你变成了一只兔子,就是白色的,有点胖胖的那种,我在森林里迷了路,转来转去的时候遇见了你,怯生生的,傻乎乎地看着我,明知道我饿得要死,看见活物就眼冒青光,还敢走过来说给我带路”

男人说到后头都忍不住笑了,笑声通过颤抖直接传递给小晴,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小声吐槽道:

“你都做什么梦啊,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会成了兔子?”

“但现在哭得眼红红的,不是兔子是什么?”

男人用指尖描绘着他湿润的眼眶,笑容里同样没有一丝阴霾,他的声音很轻,但吐字很清晰,态度也很认真:

“我能够回来,就证明我没有分手的意思。我真正生气的是,你中午瞒着我做的事情。晴晴,我能接受你的复杂感情,能接受你现在的‘病态’,但我不能接受你的隐瞒,和你一样,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因此我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你,包括你的秘密。”

“我知道了,我说。”

小晴腾出一只手来,从裤袋里摸出了手机,当着男人的面就点开了屏幕。

密密麻麻的消息提示被一扫而过,不用看都知道全是小星的,小晴点开了手机相册,直接给他看一段视频。

视频里并没有小晴,反而只有小星出现。他穿着仿佛是中世纪时代的欧洲服装,站在一个有大面镜子的房间当中,时而激动、时而低落地表演着。

他念的台词很有莎士比亚的风格,但却听不出来是根据哪一本名剧改编,男人看了一阵,只能疑惑地问:

“这是?”

“我中午在给小星排练,他过几天就要去公演了,哦这个是音乐剧,他参加了一个民间的剧团,在里面演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但因为之前要照顾我嘛,就没怎么去排练,所以现在加班加点呢。”

男人突然觉得自己着实是想歪了,他原以为两人背着他在做什么亲密的事情,原来是这个?

“那你为什么喘气?”

“???小星嫌我拍得视觉不好,让我站同一点拍,我跑了几个房间才找到箱子,刚堆好了爬上去,你又打电话来,我又爬下来接啊。噢,这个是用小星手机拍得,他嫌我的效果不好呢。”

就算小晴再傻乎乎的都知道男人是想歪了,他微微眯着眼,质问道:“皮皮,所以你中午是在怀疑我?”

男人笑着直起身,搂着人用力亲了口,“好了是我不对,我的晴晴小兔子最傻最乖了,怎么会背着我做坏事呢?”

“还说!你才是兔子呢!”

小晴佯怒地推开他,泪痕未干的小脸破涕为笑。

“我说真的,宝贝儿。”男

人又加重了语气,“我可以尊重你的感情,让小星也加入进来,但你们以后不许再背着我做这种让人怀疑的事情,你懂我意思吗?”

回答他的是自然是小晴紧紧的拥抱,以及一句笑中有泪的、雨过天晴般的叹喟。

“太好了,我爱你,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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