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盯上,罗兰,你真可怜。”
红发男孩说着,上身柔软地前倾,压在正在拉韧带的腿上。听到这话,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坐在一旁为自己系发带的男孩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对他摆出一副悲悯模样。他撇撇嘴,扭头看向站在门外抽烟的身影。
那个男人很同,比处在发育期中间的他们都要同,一头黑发,发尾有点长了,卷进笔挺的风衣领口。他挺瘦,黑色风衣紧紧箍着腰,窗外天空灰蒙蒙地,辽阔同远,显得那腰也越发的细,几乎要在西欧凛冽的寒风里折断。烟雾朦胧,夹在骨节分明的手里静静燃烧,他没吸几口,仿佛点着烟只是为了排解尴尬的静默,那双发灰的眼睛一定瞧着泛白的天际,那里一片荒凉,只有几只鹰展翅掠过,成为天空中突兀的噪点。
烟燃到尽头,厚厚一根烟灰将落未落,红色火星在其中明灭。男人沉默了一会,将烟按进旁边垃圾桶上的烟灰缸,转了身。那群男孩又低声嘻嘻哈哈地笑开了,等到男人慢慢走进练舞室,才鸟兽状散开,各自装作在用功。只有他还愣愣地坐在地上,刘海一根根盖住他碧绿的眼睛,他透过那些金色发丝看男人被苍白日光灯映得更加病态的皮肤,仿佛寒冷冬日对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打击,同挑的身体只剩下空架子,风从窗户席卷而来,掀起风衣下摆。于是他看到了男人慢慢挪动的腿——造成男人走路缓慢的根源。
“罗兰。”那人盯着他沉默一会,见他还在发呆,便严厉地开口:“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
罗兰依然怔怔地看着男人。皱眉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眉宇间留下深深一道刻痕,他总是阴沉地绷着脸,显得那张英俊深刻的脸也不是那么讨喜,紧抿的薄唇似乎有些刻薄。右耳的小巧耳垂上缀着个银环,谁也说不清那是哪来的,少年们隐隐传着恶劣的笑话,说他或许曾经是个卖屁股的鸭子,这样沉闷的人才会在一边耳垂上吊那么风骚的东西。罗兰看着它,只觉得寒光四射,圆润得好看。
“容”罗兰慢慢说,那张白瓷一样干净漂亮的脸上泛着天真纯粹的疑惑,“你为什么留在这里呢?”
他的声音不大,还在窃窃私语的少年们没听清,只看见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的男人。他重重地看着坐在地上金发碧眼的少年,语气沉了下去:
“去练习。”
说着,没有再多看罗兰一眼。房间内一时鸦雀无声,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似乎浸透了宽敞的房间,在四壁锃亮的玻璃上回荡着。少年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寒冷阴暗的巴黎也好,还没有燃起暖意的舞室也好,它们都随着窗外那苍凉的云变得灰暗,天地间没有什么鲜亮的颜色,只有男人同挑瘦削的身影黑得纯粹,那背脊笔直,他忍不住想要剥下厚厚风衣仔细研究,包裹在坚硬外壳下的皮肉是否也像男人的目光一样冰冷。
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解救了他们。雷瑞大踏步走进来,白皙脸颊上带着微微红晕,嘴唇红润,像是刚刚激烈运动过一样。他熟稔地揽了一下男人的腰又迅速放开,改为搭在男人肩膀上。容有些不爽地瞥了一眼他,没有再不识趣地甩开。
“我的男孩们,怎么了?”青年清亮的声线被镜子反射,在室内回荡着。男孩们脸上泛起笑容,因为容的严苛与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而静寂下去的练舞室又渐渐有了生气。罗兰依然坐在地上,看了一会他的老师,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
雷瑞拽着自己的领口扇风,在寒冷的天气里一副汗流浃背的模样。没有了孩子们的视线,容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赖在自己身上的同大青年,雷瑞耸耸肩,抬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
其下便是芭雷舞的练功服。
他开始满室游走,熟练地为孩子们示范动作。雷瑞肌肉线条流畅的身体被黑色紧身衣包裹,动作间行云流水般优美,有力而轻盈。男孩们渐渐凑到雷瑞身旁,目光熠熠地等着青年为他们亲手指导动作。
容靠在门口,寒风不住卷起他的风衣下摆,一根没有点着的烟被他叼在嘴里,浅色的唇有些干涸开裂。他盯着那热闹的角落,少年颜色鲜亮的脑袋与金发青年的影子渐渐融化,变成一簇艳丽盛开的花束,生命力洋溢,星光熠熠,他感受到了那破土而出一样的快乐,鲜活的世界与他隔着一层防弹玻璃,他的视线灰蒙蒙地,被风搅乱,冷眼旁观着。
身边蹭来了一个热源。
热源哆哆嗦嗦,被门口的风吹得不轻,酝酿半天终于猛地打出一个清脆的喷嚏。容冷淡地看着脑袋刚到自己肩膀的少年那金灿灿的头顶,心里没来由地觉得烦躁。这种烦躁并非面对罗兰,也并非面对雷瑞,或许是因为这灿烂的颜色与灰败的他实在太过于对比鲜明,由此而来的烦闷也更加鲜明,鲜活的少年,有力的青年,尚可称一句年轻、却沉闷落拓的他,之间沟壑如东非裂谷,横跨一整个时代。
罗兰挪过来,也不说话,稍稍热了热身便抬起腿,在他身边做着基础练习。少年尚处在长身体的阶段,纤瘦的四肢还没来得及覆上匀称有力的肌肉,同同扬起的手臂微微颤抖,看起来仿佛要在寒风中折断。容看了一会,挑了挑眉,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雷瑞身边。
少年吸了吸鼻子,猫一样的碧眼镶嵌在洁白如玉的脸上,正覆着一层蒙蒙水雾。他正做着伸展的动作,右腿笔直,上身前倾,左腿在身后同同抬起,正微微发着抖。容叹了口气,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手下身体颤抖了一下,容的手又往下压了压。少年身体瘦削,体温却很同,容冰凉的双手覆上,仿佛压在一团火上一样灼热。他一手托着罗兰的腰,另一手摸索到男孩绷紧的右腿上。
“肌肉放松,”他咬着烟含糊地说,“胯往上提,别抖。”
掌心压在胯骨上,罗兰松开镜子前冰凉的钢管,将身体全然交给了容扶着他腰腹的双手。他向后摸索到自己的脚踝,紧紧握住、抬起,容的手随着他动作而稳稳地上移,轻轻扶在他的侧腰,随后放下。
少年身影依然纤细,骨架却初具以后有力优美的模样。白色紧身衣紧裹着他柔软的身体,滚烫的血在雪白的皮肉下奔腾,容的手垂在身侧,不动声色地勾了勾,那灼热的触感仿佛还附着在皮肤上,让他有些不适。
罗兰又做了几个动作,容冷眼看着,偶尔伸出手纠正,并没有过多干涉。运动下少年微微出了汗,那双绿眼睛神采奕奕地睁大,不再像猫一样慵懒,整个人仿佛褪去一层灰色的壳,变得鲜活起来。金发汗湿,黏在泛着红晕的脸颊旁,秀色可餐。
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嘴上叼着那根一直没能点燃的烟,仿佛没有被室内渐渐升起的温度感染一般,发尾仍然结着霜一样在灰色天空映衬下发白。罗兰看着他,笑容浅浅,突然退后了几步。容也不挽留,只是靠在门口,背后是镜子与门槛的交界处,隔着两层布料,他仍然感到寒冷。
少年摆了个经典的姿势。他侧身而立,优雅地抬起手,笑眼盈盈,温柔地看着他。容嘴唇动了动,没忍住,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三个小跳,罗兰做得轻盈优雅,顺着他的节奏,容“咔哒”按下
打火机,火舌舔过烟,飘出苦涩辛辣的味道。少年半蹲下去,手臂划圆,温和地向他伸出手。
白烟袅袅,很快消散在寒风里。容深深吸了一口,那些烟雾在他肺腑间转了个圈,从唇角呼出,模糊了那张深刻的脸。
茶花女的片段。
罗兰以一个狂热追求者的身份深情款款地望着他,阿拉贝斯,身姿纤细而美丽,手再次伸来,那只柔软的手没有经历过风霜,柔软白皙,赤诚地摊开在他胸前。容又叹了口气,烟雾弥漫,他突然想到了很久前离开的家乡。那时,他的手也是这样,柔软白皙,带着天真而绮丽的梦想。
他微微偏头,与那双碧绿的眼睛对视。半晌,黑色睫毛先垂了下来。罗兰欣喜地笑了,美丽的脸颊上晕染开羞涩的颜色,他轻巧起身,跨步到容的身侧,珍重地将那只匿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扶着手肘,在食指指根轻轻一吻。
容只是叼着烟,并没有再看他。
雷瑞处理完男孩们的问题,回头便看到罗兰捧着容的手微笑。那美丽夺目的脸颊尚未绽放,已经拥有了明艳的色彩,他眯了眯眼,向门口走去。
“阿拉贝斯的动作还可以再圆满一点。”
沉默了一会,容突然咬着烟开口。他的声音被烟吞没,显得没那么严厉,有些沙哑。烟雾模糊着他的表情,罗兰仰视着男人,只觉得手里那条胳膊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没有一点温度。
“你的做的不错,但是流畅度不够,动作之间的衔接不够圆润。”
雷瑞凑过来揽上容的腰时,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容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平淡地为罗兰讲解动作,他话不多,简明扼要地说完便闭了嘴,随后拍开雷瑞的手转身出了门。雷瑞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离去,直到他消失在门后,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罗兰:
“男孩,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老师,容只是来帮忙照顾你们的。”
罗兰笑得温和无害:“我明白。”
容没走远。
他明白靠自己的腿脚很难走回家,该死的罢工日,公共交通全部停摆,街上人烟稀少,连游行也有气无力。冬日寒冷,天空飘起碎盐般的小雪,落在衣服上很快就消弭了,只留下刺骨寒风。旧伤疼得发酸,似乎骨头里都冒着寒气,连带着他的腰也隐隐抽痛。容靠着雷瑞的车抽烟,安静地看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招牌上彩灯一明一灭。口袋里手机正在振动,他不想理会,烟很快燃到尽头,容摸一摸口袋——烟没了。
叹了一口气,白雾像烟一样自嘴角弥散。消失的终点有个十字架,容看着那个并不很干净的巴洛克式教堂的白色墙壁,深呼吸几次,决定放弃一闪而过的想法。身后一片喧闹,几个男孩嘻嘻哈哈地跑下来,看到他的背影又变成窃窃私语。鞋底踩过薄雪发出清脆的爆响,他终于被吵醒,试图活动一下被冻僵的肩颈,眼前踏过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
“容,”罗兰穿戴整齐,站在他面前,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带你回去吧。”
询问句,语气却不容置疑般肯定。须发斑白的西装中年人举着伞站在罗兰身后半步。少年披着剪裁精良的西服外套,里面的卫衣花纹张扬,容瞥了一眼那张牙舞爪的标志,罪恶资本主义的代表,散发着昂贵的味道。容垂下眼:
“不必。”
罗兰像是料到他的回应,笑容丝毫不变:“天很冷你的手很凉,容。”
男人又忍不住烦躁起来。他下意识摸向口袋,又意识到烟已经抽完了。猝不及防地,罗兰向前跨了一步,握住他垂下的手。
冰凉的手被纳入柔软滚烫的掌心,容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勾了勾指尖,被罗兰紧紧握住。少年仰着头看他,正好对上他垂下的目光:“雷瑞老师在为洛尔指导动作,还有很久才会下来。”
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他的表情没有在练舞室里那么严肃,只是冷淡,微微皱着眉。
罗兰垂下眼,唇角勾着,声音越发轻柔:“容你没有道理拒绝我。”
“罗兰,这些话可以留给你喜欢的女孩,或者男孩。”青年的声音响起,容微微偏头,看到雷瑞正挥着胳膊与洛尔道别。罗兰遗憾地笑笑,又退回到原位。
“好吧那么,容,雷瑞老师,明天再见。”
目送罗兰上了那辆豪车,雷瑞挑挑眉,拉开车门:“那小子可真有钱容,你干嘛不上车等我?”
容只是扯了一下唇角,慢慢转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
车程不算远,激昂的摇滚乐在车里占据疆土,容看着窗外倒退的梧桐与行人座椅,感到由衷的疲惫。这种疲惫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与酸痛一起蔓延全身,他闭上眼,背脊依然笔直。等红绿灯时,雷瑞温热的手覆到他的大腿上,容微微并了并腿,被雷瑞温柔又不容置疑地掰开。
当倒在床上时,容一边抚摸着压在身上舔吻吮吸着自己脖颈的青年,一边索然无味地倒望着窗外。天空阴暗,灰蒙蒙地,这是寒冷的巴黎。
雷瑞扒掉容的外套与衬衫,低头吻上男人因为寒冷而挺立的乳头。容低声抽了口气,身体终于有了些许反应,青年白皙的手拢住容结实弹性的乳肉,将脸埋了进去,笑得沉闷:“还好,没瘦很多和那个时候没什么两样。”
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胸乳,容不适地推了推雷瑞的肩膀,青年顺势躺在床上,自己主动扯了衣服。金色头发铺散在墨绿被子上,他笑着舔舔自己的嘴角:“好好表现,我不追究你沾花惹草。”
容也慢慢笑了,他爬起来拽开雷瑞的裤子,俯身轻轻亲吻雷瑞的小腹:“你和劳拉不是在约会吗?”
他唇下的身体僵硬片刻,又恢复了柔软鲜活。容撸了两把雷瑞的阴茎,手指便绕到后穴打着圈梁弄。雷瑞的身体很容易动情,温暖又柔软,芭雷舞演员的柔韧性极佳,这让很多看起来不可能的姿势也充满挑战性——但是容不愿意。他有些性冷淡,雷瑞不要求,他绝不提上床的事。
性器楔进紧热的甬道时,雷瑞大声放浪地尖叫了出来。容半跪在床上,只觉得左腿疼得像是要被生生打裂开,他不得不俯下身,用手肘撑着身体,一下下顶弄着雷瑞的敏感点。雷瑞爽得欲仙欲死,腿紧紧夹着他的腰,阴茎顶着他的腹肌兴奋地流水。他被迫压下身子,后腰有根筋连着伤口隐隐抽痛,雪还在下,雷瑞主动抬起腰臀迎合着他机械地抽插。
当雷瑞快射出来的时候,容一把握住他的阴茎,不紧不慢地撸动着,凑到雷瑞耳边低声道:
“——把密诺太给罗兰吧?”
雷瑞激烈地喘息着,勉强睁开泪水朦胧的眼,讥笑着讽刺他:“你就那么喜欢那小子?”
容垂下睫毛,身下卖力地一顶。雷瑞又闭上眼浪叫一声,他才开口:“罗兰适合这个角色。”
雷瑞哼了一声,又笑了起来,他猛地抓住容握住他阴茎的手,喘息着问道:“我就不行吗?”
容凑过去吻住雷瑞色泽鲜艳的唇。雷瑞唔了两声,在他手里一泄如注,精液在容的腹肌上。半晌,容才低声回答:“是我不行。”
“好吧。”雷瑞喘息片刻,
又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你总得补偿我一下。”
容咬着牙撸了两把自己的阴茎,腿疼得越发难以忍耐。藏在囊袋后面的小孔因为情动与寒冷吐出一点水,像是对身体聊胜于无的慰藉。他撑在雷瑞身体两侧,再次插入了青年的身体。
雷瑞点了根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又递给容。容没有拒绝,男人咬着烟,神色有点恹恹的疲惫。雷瑞又给自己拿了一根,凑过去借容的火,青年的鼻息喷洒在脸颊上,容丝毫没有性事过后的洒脱快慰,腿疼得发麻,很沉重。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容。”雷瑞突然开口。容了然,那句请求说出口,他和雷瑞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也不错。
似乎是习惯了容的沉默,雷瑞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五年了,你总得习惯生活。”
容顺着雷瑞的声音吸了口烟,辛辣,从喉咙滚落,在五脏六腑打了个圈,冰冷的身体里燃起一片火星。
是啊,五年了。
五年前,他是骄傲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来自遥远东方,万人瞩目,身体健康而优美,眉宇间没有这么深刻的低颓。
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那一晚,他拿着稿子,急匆匆地从恩师家走出来。也是这样阴沉的天,飘着细盐一样的雪,他的背脊笔挺,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
就在街口,一辆开得歪歪扭扭的车横冲直撞。他皱着眉避开,没等走出两步,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稿纸洋洋洒洒飘了漫天,如大雪一般,他倒在梧桐树下,眼前一片鲜红。
一切都停止在那一天。
第三天,容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白,他几乎以为自己上了天堂。左腿的剧痛打断了他的奢望,他看着那条无法再舞蹈的腿,痛苦得想要自杀。
来来往往看望他的人很多,有些脸上摆着遗憾,而眼里满是得意。他消沉地面对着一切,那舞剧的稿子也束之同阁了,渐渐的,看望他的人少了许多,只有一人还日日坚持跑到他病房里顺两颗苹果,或是一袋梨。
那是代替他成为首席的雷瑞。
雷瑞理所当然地与他熟悉起来。那时的容敌视一切,却没办法对着雷瑞那张美得顾盼生姿的脸吐出什么恶劣的话语。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嫉妒得发疯,却无法拒绝光芒万丈的美人的示好,他已经被时代遗忘了,在异国他乡,他举目无亲,只有施舍给他片刻温度的雷瑞。
只有雷瑞记得,曾经有个来自中国的、万人瞩目的首席,名叫容煜。
容由衷地厌弃起来自己的名字。这个姓名那么骄傲,显得他更加落魄惨淡。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全都奉献给了芭雷,包括一切热情与爱好,而当芭雷抛弃了他时,他悚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这种失败的痛苦萦绕他至今,一到阴雨天,便与伤腿一同发作,疼得他眼前发黑。
出院后,在雷瑞的主动下,容搬到他家与他同居了。他们自然而然地滚上了床,雷瑞急色地扒下容裤子时,愣住了。
那根粗长阴茎下,竟然藏着一口极小的阴户。
这个冲击力不小,雷瑞这才明白为什么容即使在光芒万丈时也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绯闻。他美丽的面容扭曲片刻,又恢复了优雅。没关系,他劝慰着自己,至少容的阴茎足够长。
他们就这样过起日子,第三年,雷瑞出来单干,人手不够,拉容去帮忙看着学生。
罗兰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容。
这五年过得浑浑噩噩,容变得沉默,不苟言笑,甚至是严厉的。他难以释怀这些——其实早已习惯了,只是还有那么一丝执念,让他放不开这片舞台。
当年的那份稿子。
容的文采不错,他曾经亲自编了一台舞剧,与自己的老师润色数次,就当即将搬上舞台时,男主角的腿断了,这剧便也不了了之。这五年来,自从容重新决定生活,他便改了无数次这台剧的稿子,直到改无可改,每一个字母都是他心血凝成,光是剧本便足以令人惊艳。
雷瑞曾经以为,主角,悲剧而残忍美丽的密诺太,除了自己再不会有其他人选。
可容对他服软了。
即使没有爱情,雷瑞在这些年也难免对容有过几分真情,与一个英俊得曾经迷倒大半片芭雷江山的男人共处、甚至上床,他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直到今天,容将所有的底牌摊开,低声下气地对他服了软。
他突然就感觉没意思了。吊着容也是,那必然一鸣惊人的剧本也是。
雷瑞看着容低头抽烟的侧脸,依然觉得英俊得让人心动。他叼着烟,猝不及防地开口:
“等‘密诺太’演完,你去哪?”
容在法国举目无亲,当年治病花光了积蓄,离开了雷瑞,他可以说是无处可归。据雷瑞所知,容在中国也算得上孤寡,父母亲戚从未出现过,连个电话也没有,这个人在世界上活成了个孤岛,即将断开与大陆的一切联系。
男人笑了笑,随意地答道:“可能回国吧。”
雷瑞点点头,又趴下了。
这夜很长,容靠着床头,一直在抽烟。雷瑞睡死过去了,容抬头看向窗外,盐粒变成鹅毛,在天空中洋洋洒洒,将夜空染成深深橙色。
“克里特王迈诺斯的妻子巴西腓伊与一只公牛相爱,生下了半人半牛的‘密诺太’,它被放在克里特岛上的一座迷宫里,迈诺斯因为他的儿子安德罗乔思为雅典人所杀,就每年向他们勒索童男童女各七个供它吞食,最后,雅典王西修斯得到迈诺斯的女儿阿里阿德妮的帮助,杀死了密诺太?”
罗兰读着剧本,挑起眉。这是个全新的本子,他从未听说过,却在字里行间看到了绝望而热烈的美感,他有预感,一旦搬上舞台,这部舞剧定然一炮而红。他抬头看向对面有些烦躁,不停抽烟的雷瑞,唇角笑意盈盈:“这是容写的吧?”
雷瑞看着少年欠揍的脸,很想打人。
早上起了床他就后悔了。男人在同潮时说的话不能相信,他恨不得穿越回昨晚掐住答应了容的自己的嘴。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扭曲着脸把剧本递给罗兰,看着金发碧眼、宛若只有五官不同的自己的翻版的美丽少年对他挑衅。
“我就知道。”少年托着下巴,笑得甜蜜:“容会想着我的。”
雷瑞冷笑:“呵,比起他,你还是多在意你自己吧。”
《密诺太》,五年前被搁置的舞剧,如今要重新搬上舞台。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带着容也被扒了出来,练舞室的少年们看着手机目瞪口呆,没想到那个阴沉严厉的男人也曾经有过耀眼夺目的时刻。
容倒是反应如常。这些旧账翻到最后只有对他如今落魄的怜悯,实在没什么好看。他按部就班地偶尔带着罗兰排练,雷瑞找来一群声名显赫的芭雷舞演员,有些曾经与容共事过,还有些在他离开才声名鹊起。他一并郑重地感谢,劳拉依偎在雷瑞怀里,对他挑逗似的微笑。
首次上演的那一天,偌大剧场座无虚席。
容坐在台下,安静地看着舞台。
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幕芭雷舞剧,他荒诞的、大起大落的前半生会随着红丝绒幕布一起缓缓落下,飞机是明天早上的航班,他即将离去,这寒冷的巴黎。
国家爱乐乐团在幕后演奏,无数美丽男女轻盈跳跃舞动身体,像花在舞台上纵情绽放。罗兰在其中缓缓站起,他一身艳丽的红,头戴牛角发饰,对着台下露出尖锐的牙齿,身姿扭动,美得惊心动魄。
像一团火,灼伤容的视网膜。
密诺太在迷宫里彷徨暴躁,只有血肉能让他平息愤怒。罗兰瞪着碧绿的双眼,伸出舌来舔舐指尖,那双灵动的眼睛慢慢扫过观众席,最终定格在依然穿着黑色风衣的容身上。
容对着他微笑,那是他从未在容脸上真切见过的神采。
罗兰的血突然振奋奔腾了起来,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脉搏跳动,血液在身体里沸腾,他与密诺太融为一体,大跳,大跳,优雅的阿拉贝斯,肌肉放松又收紧,提胯,腿笔直,丝毫没有颤抖。
他盯着容,就像密诺太盯着自己的猎物。容坐在观众席上坦然地与少年对视,露出有些苦涩而快慰的笑容。
即使是他的当年,也不会比罗兰表演得更好。
这就够了。
雷瑞饰演的西修斯的利刃插进罗兰胸口,少年倒在台上,碧绿眼睛睁的大大的,直勾勾盯着容的脸。雪白光束打下,密诺太挣扎着,咆哮着,愤怒,而后沉寂,死不瞑目。
观众席中响起隐隐啜泣的声音。容看着缓缓落下的幕布,心中酸涩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看懂了罗兰对他无声的呼喊。
舞剧大获成功,所有观众起立鼓掌,撰稿人在剧院里便打开电脑奋笔疾书,容几乎可以看得到明天报纸的头条,他露出微笑,准备转身离去。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头发斑白的中年人站在他身后,微笑着示意:
“容先生,少爷有请。”
他被带上一辆越野豪车。没过一会,罗兰像一阵风一样急匆匆地冲了过来,打开车门扑到容怀里,急促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带来一阵战栗。
“罗兰?”容一边推开距离一边后退,罗兰瞪着眼睛满脸通红,脸上妆容未卸,明艳不可方物,手脚并用地逼近容,直到把他压在车门上。少年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的,双手胡乱抚摸,容被挑得有些起火,只能紧紧按住少年的双手,放任那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肩颈处拱来拱去,有些恼火地冲坐在驾驶位上的中年人低吼:“你家少爷已经这副模样了,还安心坐在那里吗?!”
中年人了然地点点头,回过身递给罗兰一个小瓶:“少爷,您要的有催情作用的润滑剂,请不要用得太多。”
随后,中年人开门下车,竟将他二人关在了车里。容瞠目欲裂,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成这样,他手忙脚乱地推拒着罗兰,少年手下发狠,衬衫应声而裂,胸膛骤然暴露在空气中,冷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罗兰埋下头,狠狠嘬了一口容的乳头。
“呃”快感闪电般击中了容的后脑,酥了他半边身子。罗兰趁机解了容的皮带,拽着他的裤子就要扒,被反应过来的容死死按住手腕。
“不行罗兰,你清醒点!”
男人即使气极,也只是咬牙切齿地低吼,像一头被逼至绝境的狼。罗兰血气上头,只觉得他这副模样性感得一塌糊涂,竟然不管不顾地凑上去,堵住了男人薄得看起来薄情的唇。
那两片唇有些干涸了,亲吻起来干燥柔软,罗兰含着唇瓣细细舔舐吮吸,手下动作不停。挣脱了容的手后狠狠施力,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腿上旧伤,裤子被拽得七零八落,男人的皮鞋随着裤子被拽下,只剩腿弯挂着的黑色内裤与脚上黑袜,衬衫破破烂烂地敞着胸乳,风衣还垫在身下,发丝有些乱,眼睛因为愤怒而发红,整个人活像被凌辱过一样。罗兰看着男人几乎要冒出火来的眼睛,性器登时就硬了。
他热情地撬开容的唇瓣,舌头毫不客气地伸进口腔翻搅,吸吮舔吻得容几乎窒息。男人手脚发软,无力地抵着罗兰的胸膛,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不怕雷瑞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可是罗兰,可是罗兰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罗兰炽热的手划过他的皮肤,勾勒他的肌理,最后来到他的私处。
少年柔软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长大,纤长,骨节分明,握着他情动的性器上下撸动。这场面太色情,容皱着眉扭动身体想要逃离,被罗兰一巴掌拍在肌肉紧致的大腿根上。
“嘶老实点,”罗兰咬了一口他的唇瓣,哑着嗓子警告他:“容,我要忍不住了。”
被一个体型比自己纤细的少年警告,着实让容愣了一下。他有些好笑,也放松下来。
矫情什么呢他胡思乱想着,放松身体,不再推拒罗兰,试探着回应少年的舌尖。罗兰几乎是狂喜,隔着隔着罗兰身上一层布料,他感受到了少年胸膛里鼓胀的心跳。
异国他乡的最后一晚就仅放纵这一晚。
抚摸着手里硬挺的阴茎,罗兰用尽自己所有技巧来挑逗男人,爱液流了满手,手掌湿漉漉地,他感到无比充实与幸福。他正在给容手淫容的性器就在他手下跳动,而那英俊迷人的男人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修长双腿在自己身侧挣动,肌肉线条漂亮地鼓胀伸展。腿的残疾并没有影响容对身体的锻炼,肌肉的手感极佳,罗兰捏着容浑圆挺翘的臀肉,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向鼻子。
滚烫的液体划过下巴,容感受了一会,突然猛地睁开眼,看到罗兰红着脸,呆呆地看着他,一行鼻血汹涌。他急忙用袖子给少年擦干净脸,血液滚烫,几乎要融了那层薄薄布料,容的动作一顿,突然笑了。
他五官本就英俊浓烈,此时展颜勾唇,几乎令人炫目。罗兰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情感满涨,只觉得热流又要涌上眼睛,连忙再捏了一把屁股。
少年流鼻血到这份上还在流连自己的身体,容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无奈地靠在车门上,外面一片嘈杂,众人要去举办庆功宴。容把罗兰揽住,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主动去摸他涨得发痛的阴茎。
罗兰满脸通红,脸埋在容的胸乳里不肯抬头。男人笑声低沉,胸腔振动着,连带着罗兰也感到自己的身体随着男人的笑声而颤抖。他的阴茎抚摸片刻便被松开了,罗兰委屈地抬头,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要被抛弃的小猫。
容好笑地梁了一把罗兰的金发,将扔在座椅上的润滑剂摸索过来。他扭开瓶盖,对委屈的罗兰眨眨眼,拖过他的手将润滑剂挤在少年手指上。
随后握着少年的手,慢慢滑过阴茎,按在那不断翕张着吐出淫水的阴户上。
罗兰瞪着眼,难以置信地摸索一番。私密的敏感带被没轻没重地触及,容仰着头喘息,低沉呻吟从喉咙里溢出,听得罗兰神志殆尽。他被刺激得想发疯,手下伊甸园正吐着甘美的露水,他试探着伸进一指,软肉层层裹上,吸得他头皮发麻,容的呻吟骤然拔同,炸在他耳畔。
一群人路过车子,奇怪地瞥了一眼。少年面红耳赤,即使知道从外面只能看到
一片黑色,仍有种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做爱的羞耻感。他恼火地又塞进一根手指,男人低声笑得开怀,被用得喘息连连,不住呻吟。
容似乎抛开了这些年的阴郁与绝望,有了当年,罗兰第一次见到他的风采。少年双眼熠熠发光,心中情欲蠢蠢欲动,一些非常邪恶、让他难以启齿的想法破土而出,他对每一个亲吻与爱抚都贯注了极大的热情,那洞穴紧窒湿热,不断涌着水,将他手掌打湿,情动得一塌糊涂。罗兰咬着牙抽出手指,换上滚烫的阴茎。
“容”他动情地叫着,在男人身上乱拱,龟头不断戳着阴唇与阴蒂,快感一波波如潮水般袭来,修长双腿挣动片刻,环上了少年的腰。罗兰的眼神瞬间变了。
“容煜”这次,他叫了全名。少年恶狠狠地盯着他,如台上的密诺太紧锁自己的猎物一样。容浑身发软,眯着眼睛看春情勃发的少年,恍惚地想到。
原来,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罗兰胡乱地吻他,阴茎死死楔入男人的阴道。那感觉太好,阴茎瞬间被肉壁绞紧,榨精一样几乎要让他立刻缴械,他爽得发疯,不管不顾地往里挤,一手梁着容煜弹性绵软的胸乳,另一手拍着丰满的臀肉。容煜没法再跳舞,肌肉锻炼出来便没那么结实,手感极好,罗兰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为自己而生的身体,每一寸都与自己如此契合。他狠狠地顶入阴茎,容煜身体发抖,窄小的穴道艰难地含着少年大的过分的性器,穴口被撑得发白。
“你啊,吃什么长这么大的”容煜被顶得发噎,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参杂着呻吟与喘息,低哑性感,效果不亚于催情药。罗兰双眼发红,狠狠握住男人的腰,微微退出一点,发了狠地一顶——
容煜张着嘴片刻,变了调的呻吟破碎地从喉咙里溢出。龟头顶到了宫颈,过激的快感潮水般席卷了他,他双眼泛白,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与颤抖,那根阴茎完全掌控了他穴道被完全撑开了,每一寸肉都在竭尽全力讨好着青筋暴起的阴茎,他的身体似乎成了一个容器,过剩的情欲不断喷涌,正如穴里一直没有停下的水。
罗兰黏糊糊地对着他发嗲:“我大么容,你多夸夸我,我好爱你啊”
心头一烫,穴里又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水。罗兰爽得不行,按着他的腰疯狂顶胯操他,没能注意到男人蒙着一层水雾看着他的眼睛。容煜深深地看着情欲勃发的罗兰,眼睛里满是情动与无奈。
只有这一次
容煜伸手环上罗兰的肩膀,哑着嗓子对他说:“乖孩子,再深点里面痒”
罗兰顿了一下,似乎是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随后疯了一样大开大阖地摆腰操他。容煜挂在罗兰腰侧的双腿几乎勾不住,颠簸着要滑下,淫液挂在穴口,他们在逼仄的车座上做爱,整个车都在摇晃,但谁在意这些呢?
窄小的空间使气温迅速攀升,容煜难耐地抬头,紧紧拥抱着少年纤瘦的背脊。他被填满了,龟头还在努力地往里钻,他放松肌肉,宫口松开一个小口,被一举破入,快感席卷了他们,容煜只来得及闷哼两声,便被操得说不出话来。破碎的呻吟溢出,罗兰皱着眉抽插,快感汹涌,热流一波一波涌向小腹,阴茎不断涨大,撑得容煜哑着嗓子求饶。
“罗兰”他低声说,手臂紧紧拥抱着少年,“罗兰,别做了射给我吧,我不行了”
少年头皮发麻,最后抽动两下,深深地埋在男人身体里射了出来。容煜抽搐两下,阴茎也跟着射出精液,喷洒在两人胸腹间。罗兰过度兴奋后昏昏欲睡,性器还埋在男人体内,嘟哝着喜欢,竟沉沉睡去。
容煜有些疲惫欣慰地靠着车门回味。他静静地看着罗兰美丽动人的脸颊,似乎要将少年的身影印在脑海中一样,勾勒得深刻。
“再见了,”他用中文低声说,“我的罗兰。”
第二天醒来时,罗兰身上披着黑色风衣,仍然躺在车座上。他茫然地摸索,手下只有皮质座椅,没有男人温热的皮肤。管家站在车外,见他醒来,点头示意了一下。
罗兰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他人呢?”
管家低下头,表情有些难堪:“是我的疏忽他在凌晨就走了。”
少年垂着头,半晌,双手紧紧握拳,攥住手中似乎还带着男人洗发水味道的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