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为方才我的妄自揣度向你赔罪。”
林蔼听得她那句“怕是得连底裤都赔出去”简直乐不可支,忙摆手道:“不过几句玩笑罢了,哪值得赔罪二字。安公子若是觉着鄙馆酒菜还可以,日后带着朋友多多光临便是了。”
“好说好说。那,方才我不但猜林公子是一方巨富,还猜你是福州人,两个都猜错了么?”长安问。
“在下确是福州人。”林蔼道。
长安目光瞟向同桌的尹衡钟羡,炫耀之色溢于言表,道:“看看,我好歹猜中一个。”
尹衡的恭维之语还未出口,钟羡冷不丁来上一句:“你素来厉害。”
长安:“……”
察觉钟羡的低气压,她讪讪一笑,转过头继续看着林蔼问道:“福州与盛京数千里之遥,不知林公子为何会背井离乡来此经营饭馆呢?”
林蔼正想作答,冷不防竹屛之外有人叫道:“六爷,六爷。”
林蔼回头,谓中年男子:“你出去看看何事。”
中年男子出去,须臾便回,对林蔼如此这般的耳语一番,林蔼便向长安钟羡等人拱手道:“诸位,在下有事亟待处理,先失陪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钟羡等人回了礼,目送两人离开,侍者也一并跟着去传菜。
长安看着林蔼的背影消失在竹屛外,回过头问同桌的两人:“吃过饭你们二位有何安排?”
钟羡不答反问:“你有何安排?”
尹衡道:“左右今夜无事,不计安公公有何安排,我尽可相陪。”
“那我请二位去看戏如何?”长安提议。
“你还爱听戏?”钟羡略感惊奇。
长安:“爱呀,美貌的伶人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既好看又好听,为什么不爱?”
钟羡无语。
“尹公子,这附近有戏园子吗?”长安问尹衡。
尹衡细想了想,道:“离此最近的戏园子,恐怕就只有昇平街的玉梨馆了。”
“好,那待会儿就去那了。”长安拍板。
“既如此,我先遣随从去订桌子。”尹衡起身出去寻他的随行小厮。
长安在桌下踢了踢钟羡的鞋。
钟羡抬眸看她。
“饭钱都给你免了,还绷着个脸作甚?”长安问。
她不提还罢了,一提钟羡又想起方才那火辣辣的羞臊感来,便道:“我们初次来此,与那林公子更是素未谋面,你怎好意思让他不收咱们的饭钱?”
长安见他提起此事双颊都臊得微红,便笑道:“让他不收钱的是我,你害臊个什么劲,莫不是耻于与我为伍了?”
钟羡被她问得一怔,细想想自己方才的感受,绝不是耻于与他为伍,若是只拿她当朋友,他觉着不妥便会出言阻止了。那这股羞臊感从何而来?其实,他明白的,不过是心中与她挨得太近,是故自觉地为她的一言一行负责而已。
他看着暮色中长安那双正看着他的亮晶晶的眼,忽然就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来,想将她藏回家中去,不令她出来抛头露面。若要下馆子吃饭,若要去戏园子听戏,也只能与他一起。
这种念想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甚至顾不得在这里说话可能会被旁人听见,对长安道:“你看起来很是疲惫,用过饭不若早些回去休息。”
“你若不喜欢热闹,用过饭你便回去吧,戏园子我与尹衡两人去便好。”长安道。
☆、第427章 红药
甘露殿,慕容泓坐在书桌后捏着帕子听袁冬汇报完情况, 一言不发地用帕子摁了摁湿濡的眼角, 只觉得生命中简直没一件称心畅意的事。外头的大臣是这样, 长安是这样,连他自己的病也是这样,没一个让他安生的。
他挥挥手让袁冬退下, 一个人面对着成堆的奏折枯坐了一会儿, 脑海中回想起小时候君行和钟羡跑出去瞎玩, 他威风八面地去逮两人回来的情景,心中只觉一阵酸楚。
也许不会离开的始终不用去逮, 而会离开的, 你再想留也留不住。
君行和长安, 都是终究会离开的人, 只不过君行是被迫离开,而长安,却是自己想离开罢了。
长安的心不在他身上, 更不在这皇宫里面, 他知道,所以一有出宫的机会, 她就迫不及待地……
想来也是,宫外多好, 多有趣, 多自由, 更何况那里还有钟羡, 尚未娶亲,不会生病,身材好还大方的钟羡。
可惜,钟羡是不会娶她的,不论是因为她的出身还是她的性格,太尉夫妇都不可能接受她做儿媳。就算钟羡喜欢她,他也不可能为了和她在一起而违逆父母双亲。他以往这十九年来感受到的亲恩有多重,如今放在他与长安之间的阻力便有多大,他扛不住的。
但这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毕竟不能娶与求不得,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两码事。
也许……他也应该放一放了。既然他都已经委曲求全至此,她还是不接受,又何必强求呢?他这辈子憾事太多,实不多这一件。
他原本,也不是喜欢强求的人。
念至此,他低下因风寒而一直湿意不干的眸子,努力摈弃脑中那些令他心情郁卒的念头,拿起奏折来看。
珍馐馆,长安与钟羡尹衡吃完饭出了院子,尹衡问长安:“安公公,这家的饭菜味道还可以吧?”
长安摸摸肚子道:“不错,杂家都好久没吃得这么饱过了。”
尹衡笑道:“实不相瞒,自从吃过这珍馐馆的饭菜后,几天不吃它一回我都难受。”
长安附和着笑了笑,侧过脸问一旁的钟羡:“你是直接回府还是与我们一道去玉梨馆?”
尹衡闻言,问道:“怎么,钟兄今晚上有事?”
“无事。”钟羡看了长安一眼,对尹衡道“我与你们一道去。”
身后珍馐馆二楼南面临街的房间里,林蔼看着三人沿着巷子走远了,伸手带上窗户,回过身,黄簑道:“六爷,已经打听到了,这三人都是有来头的。那姓钟的,是当今太尉钟慕白的儿子,姓尹的是司隶校尉谢雍的女婿,而那个姓安的,则是新上任的内卫司指挥使长安,甘露殿出来的太监。”
林蔼眉头微皱,在窗下徘徊了两步,对黄簑道:“这个太监很精,懂的也多,他若下次还来,你们小心应对。”
黄簑应了,顿了顿又道:“六爷,此番您奉命来盛京找助力,既然老爷让您联系的人拿乔,那您何不另择目标?属下听闻这长安在御前甚是受宠,且与那钟羡交情匪浅,今日一见,其人似乎爱财,或许更容易为您所用。”
林蔼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不妥。他在御前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奴才。与钟羡交情好有什么用,又不是与钟太尉交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