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响指,啪一声,“明白。”
——
午后一场雨来去匆匆。下午四时许,天空放晴,阳光穿过云层洒向大地,将整座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庄园别墅勾勒得宛如名师笔下的油画。
商府书房,浅金色的光线从落地窗外洒进来。
商迟微仰着头靠在办公桌后方的椅子上,双眸微阖闭目养神。手里捏着一只钢笔有一搭没打地把玩着,金属笔帽间或敲打实木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办公桌前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中年白人,身着铁灰色西装,整个人的气质儒雅温和。白人微垂着眸,姿态恭谨地汇报着商氏财团南美洲分部近半年的投资项目及盈利情况。最后,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推过去,“这是最终形成的报告,请您过目。”
商迟眼也不睁地把玩着钢笔,开口,语气冷漠而漫不经心,“布兰特叔父,你跟我多少年了。”
纯正流利的美式发音。
布兰特像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怔了下,垂头恭恭敬敬地用英语答:“从全力扶持您成为商氏第一继承人开始,已十四年了。先生。”
“那么布兰特叔父,我很好奇,”商迟缓慢睁开眼睛,视线一眼没看过桌上的那份文件,而是冷冷淡淡地落在面前的白人身上。语气很平静,“你将商氏的机密文件卖给西班牙人的理由。”
话音落地,布兰特原本从容的面色倏的大变。他慌了神,猛地抬头望向商迟,但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商家人,短暂的阵脚大乱之后布兰特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定定神,说:“这种荒谬的话是谁告诉先生的?请他和我当面对质!我对先生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您和商家的事!”
这时,一旁的格罗丽侧目看了眼立钟,面无表情地淡声提醒:“先生,您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前往中东,十分钟后就该出发了。”
商迟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片刻,轻轻抬了下手。
格罗丽低眉垂目,恭敬应声:“是。”
布兰特见状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只须臾光景,几个穿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汉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布兰特这下彻底慌了神,咬咬牙,情急之下伸手往西装外套的里侧探去,然而手还没碰到瑞士军刀的刀把便被那两个大汉给一脚踹翻撂倒在地。
“先生!”人在绝境之中力气奇大,布兰特双眼赤红青筋暴起,竟一把挣脱开两个壮汉朝办公桌后那道西装笔挺的背影扑过去。忽然被什么绊了下,他重重跌倒在地,牙齿磕破嘴唇流了满口的血,抬手挣扎着拽住男人不染纤尘的裤脚,“先生,我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我这些年为您效犬马之劳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饶我这一次!求您了!”
商迟低眸,看了眼白人的手指蹭在他裤脚上的血污,眉头不悦地微皱。
几个壮汉很快过来把布兰特摁倒在地。
看着中年人狼狈地挣扎,商迟觉得这场景有趣,修长食指优雅地点了下桌面,既好整以暇又冷漠阴沉。
一旁的格罗丽则全程冷眼旁观。
“商迟,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婊子生的杂种,没有我,早就死了!”布兰特面容狰狞而扭曲,咬牙道,“恩将仇报对我下手,你一定会下地狱!你会下地狱!”
白人被拖了出去。
就在这时,江助理从屋外走了进来。他面上一贯的温和含笑,仿佛完全没看见刚才一幕似的,径直走到办公桌前递过去一份鎏金函件,恭敬道:“先生,英汇集团名下的星豪酒店今晚将举行开业晚宴,英汇董事长赵国良亲自来送了一份邀请函。”
格罗丽淡淡地说:“先生之后半个月都不在国内,劳烦江助理让秘书处婉拒。”
江助理顿了下,又接着说道:“先生,关于这个晚宴,我从侧面了解到了一件事。是有关白珊珊小姐。”
商迟没说话。
格罗丽目光微动,面色仍旧平静。
江助理道:“听说白氏和英汇有意联姻,今天的晚宴既是星豪酒店的开业大典,也是白珊珊小姐和赵家公子的相亲宴。”
这番话说完,偌大的书房陷入了片刻寂静。
商迟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安静数秒钟后,没有语气地说:“取消瑞士行程。”
格罗丽和江助理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表情。
江助理恭恭敬敬:“是。那么先生今晚的安排是?”
商迟说:“赴宴。”
“是。”江助理微勾唇,拿着邀请函走出了书房。
静候在一旁的格罗丽看了眼商迟被弄脏的裤脚,道:“先生,请稍等,我去为您取新的衣物。”说着便也要转身出去。
突的,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语气中透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和低柔,轻轻地说:“格罗丽,我的公主长大了。”
“……”格罗丽动作停住,眼底一丝惊异一闪即逝,头微垂,没有作声。
商迟随意摆了下手,示意她可以离去。
格罗丽便走出书房,嗒一声,双手从外面关上了门。
一室安静。
片刻,商迟拉开办公桌下方的第二个抽屉,拿出了一个相框。四四方方的相框中间嵌着一张照片,年代久远,但保存得极其完好:画面里是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校服外套绑在腰上,手里拿着一个羽毛球拍,正在起跳接球。
修长冰冷的指慢条斯理地抚过照片上少女的脸。
商迟嘴角很轻地勾了下,“还逃么。”
第12章 野火燎原
B市晚间雾重,万物仿佛都隐匿在一片若有似无的轻纱背后。盛夏天,燥热的暑气随着太阳落山而略微消减,在公园里打着蒲扇纳凉的大妈大爷们一阵接一阵的抱怨里,空气里头终于透出了那么一丝丝儿的凉。
“啊——啾。”
城市喧嚣,华灯初上。
玛莎拉蒂在马路上飞驰,也不晓得是晚间突然降温还是车速太快,亦或是其它什么神秘的玄学原因,反正吧,就是莫名其妙有一阵妖风从副驾驶室半落的车窗里吹进来,冻得正在峡谷里暴走的白珊珊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谁在说她坏话?
白珊珊随手揉了揉鼻头,琢磨了下也没在意,继续抱着自个儿的小手机和对面打架。全神贯注指头乱戳,嗖嗖嗖,唰唰唰,技能天女散花儿似的满天乱丢。
“奶妈爸爸快点给我加口血……哎呀,对面打野来了打野来了,边退边打……大哥,让你边退边打不是让你丢下我跑路好吧?OK我死了,I'm fine think you:)。”
偌大的车厢里时不时就响起几句网瘾少女和队友语音的声音,吵得一旁正在打盹儿的白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