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正探头探脑蹲在那边墙头观察情况,闻声赶紧跳下来,快步跑过来,老老实实在李稷面前跪下:“大人,我在。”
乔安看着他,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先跑出来了,我不是说等我谈完条件你再出来嘛。”
林七有点纠结地瞅着她,小声说:“安姑娘,你别生气...”
李稷冷眼看着,意味不明呵笑一声:“你倒是听她的话。”
林七木着脸看他,表情更加纠结了。
乔安顿时偏心眼:“你干嘛说我们小呆,你别说小呆,他办事很努力的。”
还小呆...呵。
李稷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说:“你给我待在屋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外出。”
乔安不高兴:“凭什么,你要是嫌我麻烦,那我这就走嘛,反正我还急着去京城。”
“你不能走。”
李稷已经看出她有多胆大妄为,连正灾动的栾城都敢来,没人看着她,她在京城更是得折腾,折腾着折腾着不定命就丢在哪儿了,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李稷淡淡说:“老太太快来了,得让她见见你。”
乔安瞪眼睛:“娘来什么,她那么大年纪了还折腾什么,你别让她来啊。”
“老太太要来,我能拦得住?”
李稷瞥她一眼,冷笑:“我连你都管不住。”
乔安:“...”
为什么隐隐听出怨念的语气?错觉,一定是错觉!
乔安扁了扁嘴,想了想,不甘心说:“好吧,那我再留一阵,等见了娘再走。”
想得倒是美,等老太太来了,直接把她抓回去,让她再敢出去瞎跑。
李稷扯扯唇角,不置可否。
李稷很忙,没工夫看着乔安,有心把她直接圈在官邸里,等事了之后一气儿带走。
但是乔安显然是不可能乖乖听话的,她直接把他的禁令当屁话,他前脚出门,她后脚就换了身男装颠颠跟上。
“我会医术!”
等李稷威胁般地看过来,乔安立刻举手:“我还特意带了好多药来,你们这里有病人吧,我可以帮忙治病。”
李稷步子一顿,古怪地看着她:“你会医术?”
“当然,不信你问小呆,他之前的腰伤就是我给治好的。”
乔安拉过林七来,林七点点头,很诚恳说:“大人,安姑娘医术真是很厉害的。”
李稷抿了抿唇。
他没想到,乔安天天糙得不行,比猫嫌狗憎年纪的男孩儿还野,小嘴天天嘚啵嘚,让他恨不得按着她的脑袋学着像个姑娘,却竟然还有一手好医术。
乔安呵呵:“没想到吧,知道人不可貌相吧,俗话说狗眼...”
“闭嘴。”
李稷听她说话就头疼,偏过头去忍耐地按了按额角,才对她说:“你跟着我,不许乱跑,让你就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许顶嘴,否则你就给我回去待着。”
乔安撇撇嘴,但是好歹李稷已经是个三品大员了,她这个妹妹出去肯定是要给他面子的,当即摆出一张灿烂笑脸,无比乖巧:“好,我都听大哥的!”
李稷心知她装模作样,嘴上答应着将来八成也会阳奉阴违,到底摆出个态度来,就懒得看她装乖,不搭理她,径自大步往前走了。
乔安对着他的后背翻了个白眼,然后对林七招招手:“小呆快走了。”说着自己就颠颠跟上了。
林七在后面跟着,看了看在前面走着走着又无声放缓步子的李稷,又看了看小鸟儿一样欢快颠颠追上的乔安,心想,他就说,大人和安姑娘,就是好好的兄妹,嫡亲嫡亲的兄妹。
……
距离栾城地动已经过去一个月多了,洪水退去,只留下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栾城,以及周围牵连遭殃的百里土地,包括无数的村落、城镇和大片大片的农田。
大震结束,周围却还时不时地发生余震,但是李稷直接在栾城驻工,召集河北道各方官员调剂收拢灾民、安定民心、维持秩序。
李稷这个人,虽然心黑,但是面子工程做得特别好。
他对外的态度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善于用各种娴熟的政治技巧把自己包装成温和儒雅的样子,可偏偏实际手腕铁血又决断,这也就导致很多人刚开始被他的外表迷惑,真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对于这位空降的李大人下的政令,有的阳奉阴违,有的不以为然,有的甚至还猪油蒙了眼试图勾搭他一起狼狈为奸...然后结局就很显然了。
李稷当然是愉快地教了他们做人,并且摘了他们的脑袋,收了他们的宅子和私藏的金库,再笑眯眯地腾出地方来名正言顺安排上自己的人手,一步一步慢条斯理地收拢起河北道的势力。
于是乔安每天一边在城里忙忙碌碌转着圈地开药救人,一边眼看着李稷每天三百种方法花式杀人,感觉分外无语。
虽然无语,但是显然这种杀鸡儆猴的方法是很有效的,河北道各地的官员闻风丧胆,急忙慌的听命收拢起灾民,而且借此机会,李稷短时间内就收敛了一大批财富,通过关系迅速从别地低价换来了一大批粮食、衣服和草药,又征集流离失所的灾民们作为劳力,修缮各地的废墟和河道,在灾害造成更大的影响前,就及时止损,成功把整个河北道盘活了。
乔安亲眼看着栾城的复苏,她蹲在临时搭的药庐墙角,捧着面碗,听着外面干活的灾民们用一百种句式大声赞扬“青天李大人”的功勋,酸得牙都要掉了:“这也太酸了。”
林七也蹲在她旁边吸溜面条,闻言不解:“不酸啊,安姑娘你是不是醋加多了?”
“我说的不是面!”
乔安撇嘴,酸溜溜:“我觉得他们夸李稷太夸张了。”
林七瞅瞅她,老实说:“因为你对大人有偏见。”
乔安翻了个白眼:“没错,我就是对他有偏见。”
“...大人其实挺好的。”
林七端着碗,认真说:“大人是位好将军,也是位好官...也是个好兄长。”
乔安一脸嫌弃,林七赶紧说:“真的,安姑娘,大人嘴上不说,其实很疼你的。”
“我跟在大人身边,大人性情多疑冷漠,除了老夫人,这么多年,只对您这么上心过。”
林七想到过去种种,夹着筷子,小声说:“大人一路走过来,挺不容易的...”
乔安不吭声,用筷子戳了戳面条,才叹口气:“我知道啦。”
她其实知道的,李稷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也没有那么坏,像那种品性真正不好的人,就算他是老太太的儿子,她也不会搭理他的。
“不说他了。”
乔安突然兴奋:“你猜我搞到了啥,我昨天搞到了一坛子好酒!”
林七呆了呆:“安姑娘,大人不让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