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姑娘,不知方才你为何会个人坐在儿哭泣?」颜姝问了句,觉得唐突了些,遂又添言道,「我只觉得你像很伤心,没有其他意思的。」
卢鸣筝别在腰间的绢帕,胡乱揩了脸上的泪痕,对上颜姝担忧的目光,面上忽然露些赧然之色,有些别扭道︰「我也不伤心,就突然觉得心里头堵堵的,想哭。」先时她顺着海棠园往东边走,到了尽头,猝不及防听到那人的声音,时没忍住就偷偷听了墙角,殊不料竟得知了桩秘密,那人原来有心上人的么?她不知那人的心上人谁,也不知他为何舍心上人答应娶自己,只知道心里气堵得上不来不去,恍恍惚惚折回,就随而坐,哭了起来。
「不过哭了场,会儿就了,教你话了呢。」卢鸣筝扯了扯嘴角,梨涡浅荡,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看花了呢?」
颜姝抬首望向枝头那簇簇开得绚烂的海棠花,轻轻道︰「有些乏了,正想去与公主请辞。」
「我们起罢。」卢鸣筝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裙上的灰尘,伸手拉了把颜姝,「正我也不喜欢赏劳什花儿,不如请辞以后,我们起去外头梨园听戏呀。」
说着,径直拉着颜姝步上石磴,拾级而上,往水榭后公主歇息的房间走去,路上还不忘与颜姝说道儿梨园要唱的新戏什么。
黎沐为难颜姝的事,虽少有人瞧见,公主还得知了消息,因此等颜姝来请辞时,公主便没有再留她来,只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叮嘱她日后若有空定要常来府里走动走动。
颜姝应,之后才与卢鸣筝道离开公主府,等二人抵达东街梨园时,折戏早已鸣锣开场。
尺调弦哀婉,起调拖腔意无穷。江南灵秀莺唱,啼喜怒成隽永。
戏文里,书生与小姐青梅竹马,本该水到渠成喜结良缘,殊不料天降横祸,书生的家被火烧尽,小姐之母嫌贫富,挥无拆散了对有人,甚至为了让小姐死心,立即为她定了门亲。小姐嫁那日,江南细雨霏霏,风细雨,书生怀抱画卷立在石桥上痴痴望,等花轿消失在视线里后,转身投入冰凉的湖底,而另边花轿落,喜娘请邀不见新娘轿,掀开花轿却发现小姐面带微阖目于轿。喜事变白事,小姐之母悔不当初,可到底换不回两个眠的有人。
悲凉婉转的曲调,玉损香消的故事,惹得颜姝眼眶发酸,她着帕轻拭了眼角,就听到坐在身旁的卢鸣筝已经哭了声。
「太惨了!」卢鸣筝边哭,边道,「故事虽然听过很多,可还让人难受。早知道儿的戏么惨我就不来了。」
卢鸣筝哭得凄凄惨惨,颜姝反而哭不来了,只得安抚她道︰「只戏文而已。」
「我知道…可就难受嘛。」卢鸣筝看向已经空荡荡了的戏台,平复了心,才道,「不过,那两个也都傻的,端端的轻易舍了性命。」
「或许,到深处,身不由己。」
卢鸣筝却道︰「若换了我书生,就算死,也不湖自尽,既然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去争取,抢个亲呢?如果我戏里的小姐,我才不要逆来顺受,逃个婚又不很难?」说完,她又沉默了,「有些东西,其实不去争取,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世上那么多身不由己,有时不过自我开脱的借罢了。」
颜姝听了,默了默,半晌赞同了头,「话也有些道理。」
卢鸣筝却弯了眉眼,忽然拉住她的手,道︰「阿姝,我想明白了!」
「什么?」颜姝被她惊到。
「恁凭他的心块石头做的,我卢鸣筝也能将他给焐了。」亲事已板上钉钉,她胡思乱想其他不过徒增烦恼,倒不如把握段姻缘,得他心就和和美美,得不到便井水不犯河水就了。样想,卢鸣筝顿觉豁然开朗。
八月十,秋佳节,衡王府张灯结彩,廊庑楼阁皆挂上了红丝绸,鲜红的囍字贴得到处都,派闹蒸腾着洋洋的喜气。
衡王成亲,信陵上至皇室宗亲至文武百官,皆携眷前来贺喜,然而在正门迎客的却只有王府里的家,新郎官的人影迟迟没有现。眼看花轿临门的吉时就要到了,众宾客坐于席间,不由议论纷纷。
半年多以来心都不的太黎煜郁坐在席上,瞧见番景,不不开道︰「弟还真如既往的我行我素,成亲的喜日,也都不肯露个面,难道待会儿新娘到了也要叫家去接不成?」
「哥许害羞了呢。」前王黎灿嘻嘻道,「毕竟哥也算姑娘上轿头回嘛。」
黎煜的目光顿时横到黎灿的身上,眼底的郁更重。
老在暗讽他死了个正妃又娶吗?
同坐席上的温羡将黎煜的作态看在眼,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容,垂眸端杯饮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