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去见了他,也能讨点功劳来。薛从想象着宋誉会怎么抱他亲他,心中不由生了暖意,似乎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一路上有薛咏年照料,薛从倒没受多大苦,只是一路晕到了固石村,等到完全清醒能下地自如行走时,他们已在固石村歇了两日了。
在薛从迷糊卧床时,薛咏年已和固石村的几位话事人谈上了,粮食药材也进行了交接,但见村里情况委实不好,薛咏年心慈,想等薛从病愈后,送他先离去,自己再留下来帮帮手。
村里仅剩的一百二十人里,有九个染了病的,歇在村东头的大屋子里。薛咏年随着话事人在村里转了一圈,村民也都来认识他,得知薛咏年带着的友人也姓薛,大家说着说着便误以为薛咏年和薛从是兄弟,均道这甘州薛家出了两位活菩萨。
薛从醒来时,仍觉得头晕,下床走了两步,才意识到是饿了太久,这两日胃口差,进食慢,薛咏年只喂了他点米粥,营养实在跟不上。
出了门,天早已放晴,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大婶见薛从出了门,热情地迎了上去,道:“薛小公子醒啦,可饿了?我给你留了馒头和米汤,随我来?”
薛从点点头,乖顺地跟着这大婶走去饭厅。
薛从吃着早餐,大婶就在一旁和他说他昏睡时的事。得知薛咏年办事麻利,薛从心中暗自佩服,这薛咏年不过比他年长四岁,但处事老道,一看就是常在外面奔走的。思及此处,不由又想起身在不远处的宋誉,不知他在外这么些时候,有多少长进呢。
这时薛咏年进了屋,笑道:“我去找你,见你不在,就猜到肯定是饿了来找饭了。”薛咏年在他们身旁坐下,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看起来似乎很渴。“待会儿带你四处走走。”
那大婶见薛咏年来了,便顺势告辞离去。
目送大婶离开,薛咏年继续说道:“这里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大家重整得不错,但我还想留下来照看病人,等人都好全了,我再走,你若是肃州有人等着,就先去吧,没事的。”
薛从身体没有大好,便想先在村里小住几日,怕到时见了宋誉会让他自责担心。用过早点,薛从便跟着薛咏年走访各户人家,见他们生活艰难,但那浓浓亲情的温暖却始终笼罩着他们,心中不免羡慕,又看到住在大屋的那些病患精神状态不错,见到来人了也都笑盈盈的。薛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般质朴简单的情意了,一时间心中有股热烈的渴望生出来,他真想亲眼看着此处回复往日生气。
经过这几日相处,薛从对薛咏年这个单纯直率的“兄长”也有了了解,颇有好感。薛从自己的功名之路未走先断,心中本就有一腔热血无处撒,想着宋誉在肃州杀敌守国,他随着薛咏年就在不远处替宋誉护一村安宁,这也挺好。
最初的一阵子倒没什么大事,每日少不得在村子里逛逛,和村民闲聊两句,偶尔薛咏年会和孩子们玩闹在一起,薛从性子静,不喜欢这种游戏,便溜达回去,关在房里写写画画。
可就在他要离开的前一夜,固石村的平静被打破了。
宋誉早前已派人清整被梁军侵犯的各城镇各村落,听闻固石村起了疫病,更是让人处理尸体需仔细,焚烧后皆埋入地底。可惜天不遂人愿,仍有落网之鱼。溯阳镇外一旮旯地,一男子从尸堆里爬出,饿极啃咬尸体腐肉,一路走走爬爬,却不知怎么的,尽往无人处去,翻了山,正好避过了军队,于这天夜里闯入固石村。
已是深夜,村里寂静,偶有犬吠声,那人便循着声音挪去,他太久没吃到鲜肉了,腹中难耐,展现出癫狂之态来,连狗都被吓了一跳,狂吠起来。
听见嘶吼乱吠交错的诡异声音后,附近的窗户逐渐亮起灯来。狗主人出门一看,寒毛直立,止不住地抖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
村民闻声赶来,个个提着农用器具,到了院子里,却不敢靠近。那外来人衣衫褴褛,正跪在院子中央啃食着一条黄狗,血污糊了满脸,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发现自己被围住,那人往角落缩了缩,从嘴里掏着骨头,甩到地上时,那骨头还连着血肉,十分骇人。
一大汉站出来,拿锄头指着他,努力忍着内心的恐惧,喝道:“你是何人,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那人咽下嘴里的肉,环视一周,先开口,发现太久没说话声音已经哑了,便清了会儿嗓,才道:“我是溯阳镇来的,镇上人都死光了,这一路过来,就见了你们一个村。我实在太饿了,对不住。”
狗主人的老母亲从屋里走出,道:“溯阳离这儿不算近,你没经过旭川镇吗?”
“没有,也不知怎么走的,头昏眼花,现在吃了肉才有点精神。”
薛从前几日没睡好,今夜却安稳极了,没被吵醒,因此只薛咏年独自前来。他道:“也许是往大鸣山来的,从那走的确是不用过旭川。”
众人对这流浪汉仍有防备,好在村里如今空房子多,便将他先安置在一处无人的所在。
次日,薛咏年早早就来薛从房里寻他,知道薛从今日要走,便想送送。薛咏年来得早,薛从还在收拾行囊,柜子里有几封信,是他这几日闲来无事写的,想等与宋誉见面时,亲自交予他看,到时一点点注视着宋誉阅信时的神色变化,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薛咏年坐在一旁喝水,村里没有茶叶了,出了这档子事,也没人能想到要去采购些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多半是聊薛咏年之后的计划。薛咏年无意中提起昨夜那人,因着薛从没见到,便说得细了些。
得知大军刚去过溯阳镇,薛从心下一动,想去探探那大汉,兴许能知道些宋誉的近况。
薛从端了碗白粥去了那大汉的住所,可敲门无人应答,他告了声罪,推门而入,房间里空无一人。那汉子大概有好几日没洗漱过了,房间里一股异味,薛从皱了皱眉,将碗放下。他掩着口鼻走到窗边,试着推了推窗,也许是年久失修,窗子卡着了,再使劲也是徒劳无功,只好敞着门算是透气了。他想着这人本就无处可去,这会子也不会走远,再等等应该就回来了。
将要腊月,外头冷,虽然屋内味道浑重,但对薛从来说也比呆在外头好些。于是他便找了块椅子在屋内坐下。此时尚早,午饭后赶去肃州也来得及。
而那头,邋遢了好一段时间的大汉早晨起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便沿着小道来到了村口附近的河里洗澡。他来时夜色沉重,又满脸血污,大家没看清他的模样,而当他白天跳进河里时,敏锐些的人才恐惧起来。
同在河里的人不动声色爬上了岸,在河边洗衣服的人见状跟着收了衣物。
几个人跑来找刚上任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