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狗最为贴切。彭岷则为这个比喻哭笑不得。他是弯了,弯的还这么“人与自然”,对情感变化的感知能力比他直的时候有了质的飞跃。跟基佬魏子虚厮混在一起后,糙汉彭岷则觉得自己变精致了。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他能如此清晰感受到魏子虚的冷落,都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是魏子虚关注的焦点。不管是真是假,他总归是希望得到魏子虚的关注的。
魏子虚眼神放空的时候,瞳孔放大,眼瞳朦朦胧胧的,像月全食后留下的环。他的鼻梁弧度柔和,鼻尖微翘,嘴唇和下巴的比例漫画一样美好。彭岷则可以想见,如果是在外面遇到,他顶多是觉得这人好看多看两眼,根本不会跟现在一样,对他没有付出与自己同等的真心而愤愤不平。魏子虚曾说自己得寸进尺,得寸进尺的到底是谁呢?
彭岷则却没有想过,对于魏子虚这样的人,或许看两眼就转身走掉,才是最好的错过。
“怎么了,在想什么?”彭岷则问他。这话魏子虚常拿来问别人,没想到他现在在问魏子虚。
说不定魏子虚也是听了director的插嘴,心里在想跟他同样的事。如果魏子虚肯与他分享,那会打消他多少不安。游戏进行到现在,他确信魏子虚隐藏起来的远远比他所知更多。了解不足,了解完全不足,其实他跟魏子虚不过才认识七天,不管是他对魏子虚的了解,还是魏子虚对他的了解,仅仅是冰山一角。
是啊,时间是比所有猜测和试探都有效的手段。彭岷则自我麻醉般想道,也许他和魏子虚之间,欠缺的仅仅是时间。
“没什么,就是累了。”魏子虚转过头,冲他笑,“送我回房间吧,岷则。”
如他所料。
魏子虚说累,却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流井昨天说要验他,按理说是杀掉流井最好的时机,这是魏子虚和流井都知道的事。魏子虚只是不明白,流井有什么把握从他手下活过去。他不知道女巫的药已经用完了吗?还是说他确定第三只狼能保护他?也有一种可能,便是身份牌“守卫”的存在。守卫每晚可以保护一人不被狼刀,如果锁定预言家,那流井确实是安全的。但这里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坑位不够了。
如果流井和韩晓娜是同一阵营,守卫便没有理由保护他。魏子虚行动这几天以来,并没有发现行为像“守卫”身份的人,而且从技术层面来讲,他也不认为狼的武器可以被预防。如果是受伤后再治疗,相当于无限次使用女巫解药,十分破坏游戏平衡性。
这样一分析,如果昨晚魏子虚行动,流井是必死的。可是魏子虚没有行动。
骆合刚死,狼还在行动,嫌疑最大的便是被骆合指认的魏子虚。流井可能不只跟魏子虚说了要验他,如果流井当天晚上死了,毫无疑问是魏子虚杀了他。杀和不杀流井,都是个难题。但这些考量,也不足以让魏子虚要求流井今晚验他,那真是把流井逼紧了。
骗过别人的首要条件,就是骗过自己。魏子虚在白天的时候,是全心认为自己是好人组这边的。一个好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被预言家验身份,错失过一次机会,第二天一定会穷追不舍地让预言家验他。魏子虚完全按照好人模式在行动,也成功迷惑了流井。
但他清楚流井不会轻易给他金水,流井正处心积虑地想多票死几个人呢。目前没有金水的只有魏子虚,陆予和赵伦,流井接下来一定会在夜里杀一个,白天票死一个。结合今天审判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倾向于夜里先杀魏子虚。死人的身份,还不是随便他怎么说。
而女巫还有一瓶□□。
魏子虚沉默着打开门,手肘被抓住,彭岷则轻轻将他转过去。魏子虚背靠门框,感觉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彭岷则认真地亲了他,大手扶在他两臂,低下头,郑重地说:“晚安。”
如果他天真到相信世上真的有魔法,一定会比现在幸福许多吧,魏子虚突然自嘲地想到。与彭岷则带来的触感不同,有一只冰凉的胳膊圈住魏子虚的腰,骆合站在他身后,嘴唇对着魏子虚耳背开合。
“就算你刚才确实被那个晚安吻打动,又如何呢?你只是看上他的肉体,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永远给不了你。”骆合在他身后嗤笑,依旧是那个志得意满的语气。
“他甚至不知道,你今晚就要死了。”
彭岷则打算离开,却突然被魏子虚抓住了手腕。
“嗯,有事吗?”彭岷则回头,魏子虚看着他,嘴角在笑,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不,没事。”这句话被拖长,在尾音中魏子虚一根一根松开手指。
彭岷则离他两米远,骆合却紧贴他的身体,他冰冷的吐息不断带给魏子虚折磨,他说:“你真正想要的,也许我能给你,可是你把我杀死了。”
“哦,那你早点休息。”彭岷则说。
缠在腰上的手臂收紧,魏子虚感到腹腔被压迫,维持笑容令他面部僵硬,他吃力地点了点头。
彭岷则临走之前,爽朗地补充一句:“明早给你做酿圆子吃吧。早点过来,我在厨房等你。”
嘶哑的声音如沙漠荆棘,粗粝地灌入魏子虚耳内。
“魏子虚,我在地狱等你。”
“能动手吗?”
流井站在韩晓娜左侧,看她调出魏子虚房间的热量感应图。女巫的控制器比他想得简洁,平时收在书桌内部,选择毒杀目标时显示房间里红外感应,死亡与否一目了然。
“可以...咦?”韩晓娜发出一声疑问,把魏子虚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他不在房间里。”
“嗯?”流井凑上来,“看看彭岷则房间。”
“没有。彭岷则也不在房间里。”
“这两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吗?”流井抱着臂,脚尖烦躁地抖起来。
“要不,让他去外面找找?”
流井想了片刻,“一人死亡武器就失效,如果那两人在一起,他一定会暴露。”
韩晓娜皱眉:“那怎么办,要等到早上八点吗”
流井没有回答,走到她床边坐下。
魏子虚到哪里去了,他自己和彭岷则房间都没人,总不会有别的傻瓜开门让他进去。他和彭岷则现在还呆在外面吗?他们两个不会都是狼,那就不怕在外面遇到第三只狼吗?如果不怕,他们为何笃定第三只狼已死,魏子虚是狼的话,怎么会不知道狼队友是不是存活?
流井越来越不能确定魏子虚身份,而这一切本来不用这么麻烦。韩晓娜提到他,又隐隐勾起了流井内心的担忧。
“他到底有没有告诉过你,其他的狼是谁?”
“没有啊。”韩晓娜转过身看流井,“他不是说,第三方阵营的狼不知道其他的狼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