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么说是晋王给爹爹解围?”
“解围?”苏尚清失笑,“或许吧,不过解围方式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他一条条反驳皇上对我的嘉许,说我文采平庸,政绩平平,生活奢靡,沽名钓誉,实在不堪为大学士。”
苏媚听不得别人说爹爹不好,蹙眉道:“他了解你么就乱讲,皇上怎么说?”
苏尚清叹道:“皇上安抚了我几句,看样子没把晋王的话当真,不过有晋王这一打岔,皇上也不好再提入阁的事,倒不用我推辞了。”
父亲也没听进去自己的话,苏媚又是一阵苦涩,“爹爹,你为什么不想入阁?”
“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时候退比进更好。”苏尚清没多做解释,目光和蔼看着女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必忧虑过重,你只管专心备嫁就好。”
苏媚心里说不出的憋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深吸好几口气才觉得舒服些。
“爹爹,晋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许是对你有偏见,如果他的看法影响到皇上岂不麻烦?不如及早把误会说开,我看……要不然给王府送爹爹的拜帖,探探晋王的意思。”
苏尚清敛了笑,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探他意思干什么?只因他对我有所不满,我就上赶着找他解释,如此诚惶诚恐,为父做不来。”
又疑惑问道:“以前也有人指责我,也不见你有这样大的反应,为什么单单介意晋王?”
因为晋王是未来的皇帝!苏媚在心里回答,无法说出口。
当今还在,她却说晋王会谋反登基,爹爹定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若传出去一星半点风声,那等不到七月十三,保不齐明天苏家就大祸临头了。
苏尚清看出女儿眼中的为难,缓声道:“晋王生母早逝,自幼养于太后宫中,和皇上关系不错,的确能一定程度上影响皇上的态度。但他过几天就离京去南方养病,千里迢迢,不会有闲心再讲我的坏话。”
总之就是没有与晋王结交的意思。
后面父亲再说什么苏媚已无心听了,带着沮丧走出书房。
晋王不日就要离京,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想绕过父亲行事,可她一个深宅小姐,要怎样才能和晋王打上交道?
青石板地面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一丝风也没有,她浑身燥得难受。
晚间,母亲身边的李嬷嬷过来了。
李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自小看着他们姐弟三人长大,苏媚对她很是尊敬,忙请她坐下,又令燕儿拿茯苓膏与她吃。
李嬷嬷忙道:“不用忙活了,我就是来传个话,说完就走。后日去清远寺进香,夫人让小姐提早准备下,这两日不要用荤腥,省得菩萨怪罪。”
“两个妹妹也去吗?”
“只大小姐一人。”李嬷嬷顿了顿问道,“小姐给徐老夫人的寿礼准备好了吗?”
苏媚勉强笑了笑,“早预备好了,翠十八子手串,燕儿把手串找出来给嬷嬷看看。”
李嬷嬷就着燕儿的手看了两眼,说:“东西是好东西,既贵重又体面,送给别家自是没的挑,给徐家却不大合适。”
苏媚眉头轻挑,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她言下之意,掂掇道:“徐家家资丰厚,并不缺珍玩之物,莫非这份寿礼少了点诚意?”
李嬷嬷欣慰道:“正是这话,徐老夫人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大小姐早晚要嫁到徐家,给太婆婆的寿礼不求贵重,只求用心。依老奴看,大小姐写副百寿图就很好。”
苏媚一怔,百寿图写起来费神费力,远非几日就能完成,如此一来,直到徐老夫人寿辰,她岂不是都出不了门了?
生怕她不听似的,李嬷嬷紧接着说:“今儿个奴婢碰见徐家的老熟人,特地问了一句。徐家儿孙送的都是亲手写的画的,或者做的吃食,没有一个人从外头买现成的。”
同样的寿礼,上辈子可没人说不合适,李嬷嬷为人稳重不会自作主张,定是得了上院的授意。
让她用心准备寿礼,何尝不是暗示她用心对待这门亲事。
苏媚只觉满口苦涩,无奈笑着应下,“我听嬷嬷的,明天就写。”
夜深了,各屋的灯都已熄灭,唯有苏媚的屋子尚存一点烛光。
苏媚毫无睡意,她害怕夜晚,害怕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
父亲透露出的意思,晋王和皇上关系很好,那他为什么要谋反?是什么原因让他和皇上反目?
关于他的事,苏媚知道的少得可怜,在所有皇子中,晋王是最低调的一个,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夜风袭来,细细的烛火忽悠忽悠几下,灭了。
无边的静寂里,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隔日是个艳阳天,苏媚早早起来,打着哈欠沐浴更衣,随母亲去清远寺进香。
清远寺位于京郊西山,很有点路程,等她们赶到寺院时,已是巳时三刻。
香烟缭绕的佛堂中,苏媚敬畏地望着宝相庄严的菩萨坐像,怀着无比虔诚的心跪在佛前。
不求大富大贵,惟愿家人平安。
捐过香火钱,苏媚跟母亲一道去听法,结果一卷经书没讲完,她就睡过去三次。
孟氏瞪她一眼,意思很明确:出去醒醒盹儿!
苏媚红着脸,合掌放于胸前,冲法师弯腰行礼后,悄悄退出了法堂。
山风中充满了幽幽的檀香,还有木叶的清香,混着一阵阵从远处出来的不知名的花香,伴着悠远轻扬的梵音,逐渐驱散了连日来的浮躁忐忑。
重生以来如影如随的死亡恐惧感似乎在此时消失了。
她在寺庙园林里漫无目的走着,绕过睡莲池,穿过一片丁香林,便见浓密的柳荫下掩映着一座佛堂。
苏媚不由诧异,“这里也有佛堂?”
见她还没停下的意思,燕儿不禁提醒说:“小姐,出来时间可不短了,也许夫人那边都听完讲经啦。”
苏媚看看日头,因笑道:“可不是,都晌午了,清远寺的斋饭是一绝,走走,今儿带你这丫头饱饱口福。”
正说着,一阵骨碌碌的声音从佛堂内传来,像是马车轮子碾过石板,声响却小得多。
苏媚好奇地望过去。
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佛堂门口。
他坐在一把带轮子的椅子上,身后佛堂光线昏暗,大片的阳光洒在堂前,将他身上的白衣染成金黄。
是前天经过自家大门的人!
这次苏媚看清了他的长相。
瘦削的脸型,鼻子比一般人更为高挺,五官既有西域人的深邃立体,也揉和了汉人的俊美内敛。
只是气色不大好,面色苍白,带着三分病容。
看着横在面前的高高的门槛,他扯了下嘴角,笑纹极淡极淡。
没有笑意的笑容,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