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得过,谁能压得住!别说现在,就算是时间倒退回神代,那些创下无数传说的英雄也免不得含恨败退!除非军神再世!!!
蒙多按了下通讯仪,侧耳听了一会儿道:“还有平民没有撤离,需要再拖十分钟。”
“十分钟……”罗格脸色一白,别说十分钟,现在一分钟就够他们全军覆没了。他咬了咬牙,惊痛之下做了决断,“我带着人留下,你……”
“我留下。”蒙多头也不回道,“你带着全军往四柱塔靠,它们不会攻击那里,从现在起,全宇宙不会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这是实话,它们对那个男人的情感有多复杂,就有多碰不得那座塔。也就是现在趁原兽们还没全部醒过来所以还有机会,以后估计不会容许任何人靠近那里,会如同龙的逆鳞般层层看护起来。
罗格却反应过他的意思,难以置信道:“你要一个人留下?!你在说什么傻……”
他的话语止于一声咆哮,他已经领教过原兽们各种各样的嘶吼,但这次不一样,因为他听清楚了对方的话——多么不可思议,那奇妙的叫声竟让人理解,仿佛那些兽是如同人类一样,有着思维、情感、文明、语言!
那声音来自一头泛着幽蓝光芒的兽,四蹄踏水,狮身,鹿首,羊角,蛟尾。它悬停在空中,海上众兽隐隐有俯首之势,仿佛它就是海洋的统御者,在一切水源的尽头称王。
它甫一登场,便没管天上天下任何一个人物,如同万事万物皆是路边石子,只自顾自地仰头,发出了一声情绪激烈到极点的咆哮——
“军——!神——!”
单单听闻的人,都被其中翻搅的复杂情绪所慑,像是恨极怒极,又不全是,像是眷恋不甘,又不尽然。众人被激得捂住胸口,只觉得一阵心悸。
远处的四柱塔内,赫辛也在这回荡天地的咆哮声里抬头。在他头顶正上方,代表海洋的那根巨柱上,所有原兽的名字已经悉数亮起,最顶端的那个名字更是熠熠闪烁,亮到刺目。
如今这般,他倒是好像没有继续压制这里的必要了,左右他管得了这边管不了那边,该醒的还是醒了。
赫辛思忖着干脆直接上吧,军神没在怕。
然而下一秒,赫辛就听见一道莫名有点熟悉的声音从海的那边响起,似乎是在回答那声咆哮:“他不在这里,你要撒脾气往别处撒去。”
赫辛提枪的手一顿,即便是这么远的距离,对于神明的五感来说想要听清楚动静也完全不是问题。他听着那熟悉的音色,又想起那根失去了锁链的天空之柱,瞬间有了猜测。
果然,下一秒,发出咆哮的兽道:“居然是你,蒙多!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眼前!”
赫辛:……真的是他。
蒙多,这个名字属于那头天空的黑龙,三原兽其一,也是他最初降服的龙。
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
“蒙多!一万年前,我们一同离开神域,你却散尽力量不惜叫我们陷入沉睡,卑鄙的叛徒!该死!”
熟悉的低音炮,“那是因为你们打算侵占这片宇宙,还想对神造的种族下手。”
“哦?我竟不知,曾经肆意妄为、凶狠暴戾的天空之黑龙,居然还有这等慈悲心肠!别忘了,神代的时候你和我们一样,又何曾将这众生放在眼里!!若这是罪孽,那你早已罪业滔天!”
“那就让我背着这罪业吧。”男人阖了阖眼,开口却是不容置喙道,“当年他打败我们的时候,在众神面前以四柱为誓,叫我们不可胡作非为。你如今称雄之心不死,如果犯下了错事,来日别人少不得要追究到他身上,届时你让他在众神面前如何自处!”
“众神?他那种男人怎么会在意这种东西,他比神还狂!”
“他不在意,我替他在意。”
“可他不会回来了!一万年了,他都没有出现,以后也不会了!!”
场面登时寂静。
早在巨兽喊出“蒙多”名字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就已经呆住了,如今更是被这短短几句对话中所蕴含的巨大信息量,直接震在了原地。
罗格甚至不敢转头去看身边的那个人……不对,到了这个份上,那还能算是“人”吗……
显然不止他这么想,后方端着枪的战士双手一抖,脚下已经下意识地往后撤离了几步,黑洞洞的枪口更是指向了最前方的那个人。
罗格心口一滞,下意识想要开口呵斥。他心里是纠结的,震惊程度半点不比在场的人少,但不管怎样,那都是他们的指挥官!
而另一边,已经跳出四柱塔,站到山峰上的赫辛,远远眺望着海边那挤挤挨挨、密密麻麻、隐隐绰绰、或高或低的身影,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怎么会这样?军神这边究竟是什么地狱级修罗场!?
作者有话要说: 赫辛:我太TM难了。
海洋、天空:来来来,修罗场三缺一@大地之兽
正从地底挖上来的大地之兽:莫挨老子!
第17章
如果说之前罗格心中还存在一点希冀的话,那现在,那仅存的一丝犹疑也没有了。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自己曾经一直追随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蒙多微微侧头,向他投来了一眼。
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瞥,那双幽邃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的复杂情绪,竟让他觉得眼前立着的不是一位年轻气盛的青年,而是一位暮气沉朽的老人。
……他忽然发现,其实蒙多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他好像从来没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过光泽,即便世人都在阳光下微笑的时候,这人眼中的世界也依旧是一片晦暗。
可蒙多实在掩藏得太好了。
在罗格的记忆中,这人总是笑着的——嘲讽的时候笑,生气的时候笑,不屑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也笑……即便是做出目中无人的样子,可只要这个男人微微勾唇,再讨厌他的人也不得承认,这人的确有一副叫人神魂颠倒的皮囊资本。
大约是太多人被那份狂气迷了眼,自觉这人合该是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的轻狂模样,以至于很少有人注意到,那种种笑意里藏着人间辛酸苦辣、嗔嗤笑骂,可唯独没有高兴。
罗格追随了这个男人几近十余年,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发自内心快乐的样子。
——你真的了解过他吗?你所效忠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背负着什么?他的心里藏着什么?在你一门心思追赶着他的时候,他所注视的风景里究竟藏着谁的身影?
罗格不知道。他坚持了数年,自以为是的忠诚和友谊竟如此浅薄!
羞愧、难受、惊慌,种种情绪折磨着他,双唇嗫嚅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冲着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