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之后,他大摇大摆推门出去。
原来当登徒子的感觉这么舒坦!
早知道上辈子就不在娘子面前做什么谦谦君子。
孟芫被“偷袭”后,如被惊雷霹中一般,简直不敢相信慕淮所为,惊得半晌没缓过神。
作死呢!
这青天白日的,还是在茶水房里,万一被哪个误闯进来的下人瞧见可怎么得了?
真是半点也没有朝中肱骨的稳重样子。
再一想,才觉不对,她已想好和慕淮划清界限,只做他的贤内助,怎么能容他和自己举止如此亲昵呢?
虽说日后两人难免要行周公之礼,但那也是为了府中后嗣,而非眼前这般不正经。
而自己方才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觉得时间和场合不对,而不是排斥慕淮的无状……
真是让人头痛,定是她还没有摆脱前世慕淮留给她的亲近之感。
可惜懊恼无用,始作俑者这会已经走得老远,他踱着方步的姿势格外欢快,若此刻安个尾巴,定然能翘起来……
不管了,等回了慕府,再和慕淮好好恳谈一番,让他日后秉承着“相敬如宾”的态度和自己相处下去,方是正道。
*
小汀州里虽少了慕淮搅局,但这女眷们的回门宴席到底没法继续下去。
先是方才生事的老五老七借故离了席,后来又有外院几个姑爷请辞,携家带口离去,最后连孟芊都因不放心家中幼子,急匆匆回了展家。
一个回门宴弄成这样,倪氏也觉无奈。
不过本也没指望那几个能对孟芫掏心挖肺,原本就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生出害人之心就已难得。
孟芫席间没吃什么,到了倪氏屋里再不客气,先央秦娘子给她做道眼下并不当时的蟹酿橙,这才挽着倪氏胳膊撒娇。
倪氏搂着她坐了榻上,口中却嫌弃,“你这都是做人娘子的人了,怎么还赖在我跟前撒娇卖痴?回头见了你婆母和太婆婆,也是这般做派?”
“太婆婆疼我,婆婆不管事,且我也不会卖了错处给人拿的。”
倪氏听她这口气,知道符氏定是没让孟芫立规矩,稍稍放心,但想起坊间传言,又将孟芫从身上推开。
“趁着这会儿没人搅乱,娘有话问你。”“外头传言,慕侯大婚当日愤然离家,弃你于不顾,这事可是真的?”
孟芫当了倪氏面,只能把话往宽了说,“那是侯爷他领了王命办案去了,娘你不要跟着外头那帮人胡乱疑心,侯爷待女儿还是很体贴的,您方才在门口不是也瞧见了吗?”
“那你夫君新婚次日抱着个年轻姑娘入府,又是怎么一回事?”
孟芫为防母亲乱想,咬牙将真相附在她耳旁说了,“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个刺客。”
倪氏大惊。
孟芫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母亲心里明白就好,这事还没了呢,且看情形要折腾几日,您值当没听我说起过。”
倪氏见孟芫说得言之凿凿,且信了她,但一转念,怕女儿头脑发热、恃宠生娇,又故意肃容耳提面命。
“你和你夫君和和美美的就好,我唯恐你这性子绵软,拿捏不住你那威名在外的夫君,又忧心你贪图眼下恣意,忘了身份处境,做出什么逾矩失礼的事来。”
“母亲放心,女儿心里有数的。”
“我看你就不像有数。”“我且问你,你可知眼下慕府最大的危机是什么?”
孟芫想说,慕府最大的危机,是慕淮这个当家人天年不永,或半年内就有殒身之险。
但到了嘴边,却改做,“母亲是想说慕府子嗣的事吧?”
这也是上辈子回门时,倪氏最忧虑之事。
“你知道便好。”“也不是母亲喜欢做那长舌妇,而是你也瞧见了,想他慕家累世功勋,到了你夫君这一代,竟成了三房的一枝独秀,若你不紧着些,恐要走你大姐的老路,被府里长辈以纳妾相要挟,到时日子恐不再好过的。”
“我如今新婚燕尔,倒是没人同我说过什么,不过母亲说的极是,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既嫁入慕府做当家大妇,总要担起该当的职责。”
倪氏见女儿上道,点点头表示安慰,可是孟芫下一句,却语出惊人。
“我想着,我这身子骨也不济事,若仓促间想要个一儿半女,也是急功近利,不若挑了同我一条心的人开了脸放在房中……”
倪氏不等孟芫说完,就出言打断,“我儿怎么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旁人防着夫君纳妾还来不及,你还反倒张罗?”
孟芫却头头是道,“娘你想啊,旁人嫁人,讲的是个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可女儿我呢,明摆着是被强塞进慕家的一尊大佛,人家眼下趁着新鲜,还肯多看顾我一眼,若哪一日我行差踏错惹了那位不快,还不是很快就被忘之脑后,那个时候再想筹谋,不是就晚了吗?”
倪氏错愕,觉得她说得竟有些道理,可隐约感觉哪里不对。
“我儿当真这么想?”
孟芫点头,“是,女儿已经过深思熟虑。”
“那你准备将你屋里哪个给你夫君做妾?”“碧芙稳妥定不会有异心、青萍细心也能将人服侍妥帖、赤芍娇憨,或能博男人欢心,至于紫棠……”
“母亲想什么呢,这几个大丫头我都待她们如姐妹,哪能让她们给人做妾。”
“那你的意思是?”
“母亲这些时日若得空,就帮我留心,或有哪个良家合适,就替我寻摸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会真的绿了自己的,放心~
绿的只会是某人的臭脸!
☆、【夜归】
慕淮比预想中来的要早。
还不到申时, 门上的人便到倪氏屋里来报,“博望侯亲自来接咱家接八姑奶奶回慕府了。”
嫁了人,便不好再称作孟家的姑娘。
倪氏虽然不舍, 但也不能强留, 只回了句“知道了,告诉博望侯, 我很快就送小八出门。”
回过头, 倪氏又不免嘱咐几句,“你夫君怕是才从宫里出来就巴巴地来接你回家,这样用心也算难得了。这么想来,为你择选良妾的事, 也不必太操之过急,省得坏了你们夫妻情分。”
孟芫却十分坚持,“凡事预则立, 总要提前做好打算。他眼下如何先不论,但这桩婚事本就和旁人不同,女儿多存些计较,也省得日后真有离心那天, 连个得用的帮手都无。”
这话虽然违心, 但为了让倪氏帮忙, 让自己把持住本心, 孟芫还是觉得应及早张罗。
倪氏口头答应下来,心里却盘算, 如果女儿过个一年半载还没有个尺男寸女, 到时再送人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