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来敲门了,说蓝姬公主来了,有要紧事要找他。
宋彩心里七上八下的,右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说不清楚科学依据,但经验告诉他,每每这半妖兄妹有事要找他,一准不是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宋彩准备的药真的是普通的补气血的药,但谁让大妖王不受补,矫枉过正了。
今天更得早呢,结果高审没通过,改了
☆、136. 天道可由人10
见到蓝姬时,她正在剥炒熟的野生山核桃, 手里动作不停, 眼睛却盯着桌上的果仁。那些果仁摆成奇奇怪怪的形状, 不知道是她故意摆的还是随手丢出来的。
宋彩不同她见外,坐在桌边,问道:“公主殿下找我有事啊?吃午饭了吗?”
半妖族从来不时兴这种问好方式,蓝姬却觉着很受用,答道:“吃了吃了, 都什么时辰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
宋彩:“刚过中午嘛。”
“行,刚过中午,听侍女说你才起床没多会儿?”蓝姬贼兮兮地凑近, “跟他一起睡的?”
宋彩:“……侍女还说什么了?”
“还说你们玩捆绑了, 真的假的啊, 谁想的主意?疼不疼?”
宋彩:“……你问哪个疼不疼?”
蓝姬的嘴巴张成了鹅蛋形,一只手捂住心口, 另一只手开始掐自己的人中:“天神圣母在上……啊呸!阎王爷在上, 这是我认识的宋公子吗,他刚才问我问他哪个疼不疼!”
宋彩露出不怀好意的谑笑:“疼。”
蓝姬:“……”丧失了语言功能。
戏弄完毕,宋彩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谁让这些小丫头有事没事就来打探他的私生活。
“好了好了,公主别乱想了,我跟你闹着玩的。刚才不说有要紧事找我的吗,就是这件事?”
蓝姬甩甩头:“不不, 怎么可能呢,真有要紧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个?”
宋彩:“好事。”
“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别人都想先听坏事,然后拿好事来冲喜,这样从心情上比较容易接受!”蓝姬指着桌上的果仁,“还是坏事先来吧,不许搞特殊。”
宋彩拾起一颗果仁,丢进嘴里,又“呸”地吐掉了:“苦的,果然坏到家了。”
蓝姬:“不是这种坏法!不过你真的可以挨个尝尝,七八成都是苦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虫蛀过?”
“不是,没用占卜术之前剥一粒就是一粒好果子,一用占卜术,全变苦了。你自己体会体会,好好体会!”
宋彩不以为意,失笑道:“体会到了,公主殿下的占卜术有毒。”
蓝姬急了:“没跟你闹!你今日霉运当头,还不是一般的霉运,很可能是涉及生死的霉运!”
宋彩把她剥出来的果仁一股脑全扫了,装进专门放果壳的碟子里,拍拍手道:“既然是殿里的东西,那这个殿里的人岂不是都有走霉运的可能。再往大了说,这些山核桃也不仅仅是穹顶殿的东西,还是曜炀宫的东西,是生长繁育它们的那片山头上的东西,公主殿下确定霉运是我的吗?”
蓝姬:“当然了,首先我是来找你的,要不是为了找你就不会坐在这儿剥它,因果自然轮到你头上。而且我卜算之前就想着你呢,它还能给我出一个别人的结果?”
宋彩:“公主想着我干什么?”
蓝姬从袖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搁在了桌子上:“这就涉及到好事了,喏,你的东西,昨天就想着还给你的,结果闹腾忘了。”
那是一卷普通的兽皮纸,普通的颜色,普通的厚实,但边上特意镶了连环扣的金属框,卷轴也不是木质,而是一种泛着暗紫色光泽的金属。
“这是什么?是我的?”宋彩问。
蓝姬:“不是你的是谁的,快打开看看。”
宋彩依言打开,虽然不认识那些字,下方的血印却记得清楚,是他让江晏写来打算与江胁签的契约。
“是这个啊,怎么还特地镶了边?我都没认出来。公主有心了,但这个其实不用还给我,本来就是为了集体利益才写的,属于集体财产。”
蓝姬见他表现得平平淡淡,急得“梆梆”拍桌子:“什么叫为了集体利益?又不是政治联姻!要是我跟北云既成亲了那才叫政治联姻,那才是为了集体利益,巧的是我个人也看上他了而已!你这怎么能算呐!哎呀,不说我,你到底答应他了没?你要是答应了得给他书面回复的,这是规矩!是承诺!”
宋彩:“???”
沉默两秒,宋彩眨巴着眼问:“公主殿下,我们俩聊的是同一件事吗?你吐字很清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口音,但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蓝姬气得一把夺回了兽皮卷,展开给他看:“你到底看没看上面的内容,这不都是白话嘛,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宋彩:“不就是开战协约么……”
等等!
宋彩咯噔一下,心想难道不是开战协约?
蓝姬唰地把兽皮卷掉了个方向,从头一个字开始读,读了两句之后特意停下来,强调说:“不是我故意偷看的,打仗的时候它自己掉出来了,你们又没拿封条封好,我无意中看见的!”
“继续!你继续读!”宋彩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只因那头两句完全跟开战无关,而是点名道姓指向了他宋彩——那压根儿就是写给他的。
蓝姬这才意识到,原来宋憨憨不识字!
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弱质书生气息的人,他竟然不识字!
从小被逼着研习人族文史的公主殿下向他致以同情,接着铿锵有力地读起了这份婚书。
宋彩仔仔细细地听着,不愿有一字疏漏,想起那家伙写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看着,竟然什么都没明白,只知道像个文盲一样夸人家字迹清秀,简直愚蠢!
宋彩的心里那叫一个酸涩苦楚,又架不住字里行间的直白情义,眼眶中氤氲着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的泪光——昨夜他还说呢,要是今天就死了,也算不枉此生,谁知这么快就打脸——能不能不要死啊,想跟他一起活下去呢……
江晏,江晏啊……
等等,再等等!
宋彩猛然想到了什么,收起了这股子情绪。
——江晏写婚书的时候根本没避讳他,而他当时不但没有回应,还叭叭叭地说要把它拿去找江胁签字画押,还在变成猫以后直接丢给了蓝姬。
完蛋,江晏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装傻充愣?
这他操了淡的绝对是表示拒绝的意思啊!
哭了哭了。
就这么痴痴地听着,短短七、八行字,听完竟然像度过了一个永恒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