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敌不过软磨硬泡的纠缠，答应陪他出来逛街。

其实说要送他回家也是朱朝阳故意而为，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大概对于此刻的张老师来说，逛街比两个人单独回家要安全的多吧。

其实这么想也没有错，朱朝阳的确不能保证再次和张东升共处一室的时候还能保持上次的定力。正处于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阶段的年轻人，对于性冲动的克制力是很差的——即便理性如他也是一样。

那本1901年版的笛卡尔传记并不好找，两人翻遍了旧书摊也还是一无所获，最终也只好放弃，而且看时间也已经不早，两人就决定还是原路返回，再晚朱朝阳回市里的班车就要停运了。

“老师和我逛街很无聊吧。”

返回时夜市也已经陆续开始收摊，海滩上游玩的人渐渐散去，这时才能听到海浪和风的声音不断地从夜色深处渐次传来。朱朝阳沿途一边拾着搁浅的贝壳一边朝着海面上扔去，沿江的港口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渔船，入夜后灯火如星，漂浮在寂寂的夜幕之中。

“不会啊，我很久没有这么晚出来看过海了。”

张东升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他真的是很久没有感受过人间的烟火气了，一味麻木地向死而活。他本来已经认了命，不再挣扎，可朱朝阳却让他知道原来还有别的活法。

“今天来找老师的时候，我真怕老师不愿意见我。”

朱朝阳说着，又将手里的一枚贝壳抛向远处的深海，看着那枚贝壳被投入海中，张东升的心却像是被猝然之间激起了什么，顿时失去了平静。

“怎么会呢……你别胡思乱想……”

不是他不愿见朱朝阳，而是他害怕……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什么朋友，我其实……不太会和人交往，老师，如果我让你觉得厌烦了，你要告诉我好吗。”

朱朝阳的话像是字字句句都在戳他的心，让张东升原本就负罪累累的心又平添了几分愧疚。他多希望能和所有普通的师生那样，和朱朝阳坦坦荡荡心无挂碍地来往，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倾囊相授，愿意让他踏在自己肩膀上努力飞得更高更远。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就连这样和他并肩站在这里，都无法克制住失控的心跳。

“我是真的……”很喜欢张老师。

朱朝阳转过面孔，看着张东升沉浸在夜色中的那张侧颜，海风吹拂着他的碎发，他低垂着眼，微微抿着的唇看上去委屈得让人心疼。

朱朝阳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在张东升回过神避开他之前凑了过去。

“朝阳，你生日，我可能没法去了……”

第14章 14

“朝阳，你生日，我可能没法去了……”

短短的一句话后，两人之间骤然凝固的气氛让原本应该如释重负的张东升愈发感到忐忑不安起来。他的理智告诉他拒绝朱朝阳是拯救这段正在滑向毁灭边缘的关系唯一的出路，但是当他看到朱朝阳眼中明显流露出的受伤失望的神色时，他觉得自己简直罪无可赦。

不过得到这样的回答，对朱朝阳来说居然并不意外。以他对张东升的了解，这是完全可以预料得到的结果。

感情的事固然没有贵贱高低之分，但人总归要活在现实里。张东升再怎么渴望童话，可他这辈子已经被现实折磨得够惨了，要他接受这样一份注定会为世人不容的感情定然是困难重重。

但对于数学爱好者来说，遇到问题迎难而上才是解决之道，一点小挫折怎么可能就让他退缩？但朱朝阳也很清楚，自己要的不是一时片刻的欢愉，所以他不能冒进，要让张东升心甘情愿心无芥蒂地接受这份感情，眼下的忍耐是必须的。

“朝阳，不好意思啊，我……”

“没关系的，本来也是我临时起意，老师没有空的话，我和家里人一起过也一样的。”

张东升想到那天朱朝阳跟他提起过父母离婚的事，因为和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是又要维持着这一层关系，所以就算不愿意也还是答应了让父亲来陪自己过生日。这种心态张东升实在太理解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要面对太多这种身不由己的局面，结果往往就是委屈自己来迁就别人。

“老师，这几天我是不是占用你太多时间了？”

张东升本来对朱朝阳就够愧疚了，被他这样一问，愈发觉得对他不起，如果不是下定了决心不能一错再错，可能一个心软就会动摇了。

“你千万别这么想。”你来找我，我其实……不知道有多高兴……

“老师没有觉得我烦就好了。”

之前那个气场全开压得张东升不敢喘息的朱朝阳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坐在教室角落里安静无害的少年，温顺得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脑袋。

张东升本能地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孩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可是又因为自己亲自‘伤害’了他而难逃自责，因而说话的语气不由更加温柔起来。

“说出来你别笑，其实你是第一个毕业之后回少年宫来看我的学生，所以……真的很高兴你能来。”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

朱朝阳看上去似乎是有被张东升的话安慰到，看向张东升的时候又换上平日里常有的笑容，这让正饱受内心折磨的张东升暗自舒了口气。能在这种平和的，不伤害彼此的氛围下解决问题那实在是在再好不过了。

所以说，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

“我送老师回家吧，太晚了，我怕回去赶不上车。”

“不方便的话……”

“就让我送送老师吧。”

张东升本来就有‘愧’于他，自然是有求必应，况且朱朝阳看上去比他还豁然，自己更加没有必要郁郁于怀。

大约是因为解开了心结，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显得十分轻松，尤其是张东升，简直可以说是如释重负。但看着身边的这个男孩，那种释然过后又不免要生出几分失落。

以朱朝阳的聪明不会不明白自己拒绝背后的用意，所以今夜之后，他大概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亲近自己了吧。虽然说其实也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或者说两人的关系也没有走到那一步，但难免会让人觉得像是心里丢了一点什么，有点空落落的。

但人生永远都是这样，在得到和失去间循环往复。这几日相伴的快乐对于张东升来说已是分外珍贵的回忆，被这个男孩捧着一颗真心喜欢过，就算短暂也值得回味一生。所以就到此为止吧，在这份感情变质之前，把这份美好留在这个暑假里，这样就足够了。

朱朝阳把张东升送到了巷子口便没有再往里走。这个结果原本是张东升想要的——和朱朝阳保持正常的师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