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尼约德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生疏地拥抱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儿子。

男孩很瘦，即便带上刚刚异变产生尾巴，这个体重也绝对算不上正常。海神垂着头看了一会儿，再抬头看向阿弗哈德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倘若是作为神祗评判人类，您的话语没有任何不妥。但是倘若是作为父亲来处置年幼的孩子，不可以是这样的。”阿弗哈德斯这样回答，“这个孩子不可以就这样下去，由着心中只有怨恨将他变成彻底的怪物。倘若您还对这个孩子有所怜惜和愧疚，那您就应该想到——这一切都是错的，这个孩子不应该这样长大，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比起仇恨，他本来应该知道的是‘爱’。他是神祗与人类的孩子，他本该能够‘爱’，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神祗，都应该如此。可是现在，他已经不会再‘爱’了。”

海神罕见地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生涩地伸出手，学着人类的样子，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头顶。因为海神神力的浸润，男孩身体上的变异开始消退，从那些嶙峋可怖的鳞片下面，露出了瘦弱到令人不忍多看的身体。然而即便是这样一具身体，也有人曾肆无忌惮地用他取乐。

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以脾气温和而著称的海洋之神，发觉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某处的海洋掀起了巨浪。海啸的声音透过遥远的空间刺激着海神的双耳，提醒着他，他这一刻的情绪不如他以为的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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