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一碰,说埋人说得轻松,这地界儿冰雪下面的土都冻得邦硬,怎么个埋法!当主子的倒是不愁,愁得还不是他俩。
却不想卜恩只是眨了眨眼,犹豫都没带犹豫的,重剑一挥,把他们背后的小矮山砍了半截,土块混着松散的雪一齐砸下来,只听一阵哀嚎,很快就没了音儿了。
他自己还拍拍手,面不改色地解释起来:“别误会,我不是一个爱滥杀无辜的人,只是他们死在不好解释,既然没法埋那就弄成雪崩吧,自然灾害,罪过罪过。”
“……”
“……”
“……”
但是那小矮山后面原本是他们选来避风落脚的地方,如今被卜恩砍掉了一半,狂风卷着雪花一言不合就把人脸糊白了,显然已经不在是个好去处,于是只好转移去别处。
卜恩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左拐右拐就来到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石窟,里面还有几匹没有鬃毛的秃头马儿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们。
知秋眼尖,认出了那是自己买来的马鞍,从而认出了那是他们来时拴在入口处的马,语无伦次地告诉给喻恒后,果不其然又引发两人的战争。
“你他娘的对我的马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是不是?我就是剪了它们的毛,你把人家蹄子都砍了!你现在跑来说我不道德?姓喻的你长没长心啊!”
在马的这个问题上,卜恩真的是一点都不觉得理亏,当然喻恒那种长脸只顾好不好看的,也不可能觉得自己理亏,不过他读书少词穷,没法为他美貌比蹄子重要的思想做辩护,最后只能凶狠地撂下一句懒得和你吵,便心疼地摸了摸马儿光秃秃的头。
说来也奇怪,自从遇见了那只狐狸之后,身边的生灵似乎都变得有灵性起来,不再单单只是一个没有思想的牲畜,这么一想,也觉得自己打不过主人拿马撒气的行为有点不道德。
卜恩不是小心眼的人,再加上他也饿了,尤其是看见那几条鱼的时候,肚子都忍不住咕噜了起来。
“那么厚的冰层你们也能抓到鱼,挺厉害啊,”卜恩一边把小树杈堆起来生火,一边念叨起来:“我就喜欢钓鱼,这冬天钓鱼尤其讲究,破开冰面一定要快,不然把鱼都吓跑了,就什么都捞不着了,你们怎么做到弄上来这么多条条的。”
“不是我们,是一只狐狸抓的。”
“狐狸?还一只狐狸?”卜恩惊讶道,斜了喻恒一眼,又咂了咂嘴,“没人性,抓这么多鱼爪子都得撞折了吧,你也吃的下去。”
“不吃还回来,屁话怎么那么多!”喻恒忽然发起火。
卜恩一说,他就能想起那小狐狸最后可怜巴巴的,既舍不得鱼还想多被摸摸的样子,那缺了很多年的良心一时间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难受起来。
一听这不给吃,卜恩也就不和他讲良心了,登即把拿鱼的手给背了回去,道:“吃吃吃。”说着还朝他伸出一只手,“你那把短刀借我用用,我给它们收拾收拾。”
“不借。”
“我这剑太大了不方便。”
“不借,不吃滚。”
“它不会才是真的破佛吧?”
这一次喻恒那么快答话。
“什么时候的事!”卜恩见他一言不发,却立马激动了起来,“刚才和你交手的那两下子,我就觉得不对劲,五年前它在喻槐手里的时候,还是长的对不对,你竟然把它给熔了,我说它怎么丑的那么离谱,你个败家孩子喂!”
他用手在脸上头上一顿乱划,没人听得出看得出他是惊喜还是遗憾,但过了一会儿,就见他用力拍了几下大腿,语调瞬间欢快起来,把自己的往生剑立起来,随后像摸儿子一样摸了摸剑身,“等我回去也把它给熔了,奶奶个腿儿的,成天背着这大爷累死老子了。”
说完他就开始用儿子的尖尖把小鱼的肚子划开,扔掉里面脏器,插\/进树杈放到火里烤。
知秋对此事并不惊讶,喻恒熔刀的时候她还帮忙来着,连晁却缓不过来,惊得下巴直打哆嗦,望着喻恒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真把破佛给熔了?”
喻恒眼神躲闪了一下,仍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了句,“我用不习惯长刀。”
“所以那破佛……它只是个赝品?也就是说即使真有人还杀你也拿不到真正的破佛?”连晁一惊一乍的,忽然又指着卜恩问他,“不过透露给这种家伙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可没命拿他的刀,”卜恩极快地摇头否认道:“破佛和往生都是认主的兵器,外姓人不行的。”
“……什么意思?”
“没听过破佛和往生的传说吗?我记得传的挺广来着,我小时候听,他们鼓吹得还挺神叨的,但大部分是真的。”卜恩眯起眼睛回忆道:“这里以前确实是单独的领地,叫燕北,从前的环境比现在还要恶劣,当地的百姓都以捕猎为生,后来很多人死于一种怪病,身形佝偻,皮下密集出血,于是众人合力在那山顶上修缮了一座寺庙……”
那山如今名曰珞珈,但从前被叫做落袈,据老一辈的人传言说,正是因为修了庙,才引来了神佛,落下一件袈裟在此,意在庇佑众生。
也是从那以后,一年之中才开始有了四季,山林里有了野菜和浆果,死于怪病的人也越来越少。
但是在山后,有一处被群山围起来的空地,与外界相连的,只有一处峡口,那里被奉为神使下凡时的必经之路,凡人不可肆意窥探,大家都很相信,于是便把那处峡口,用硬土堵上,以防误入。
而在那个文化落后的蛮夷时代,人们多以武为尊,被推上领主之位的,就是喻家的先祖喻老刀,捕猎能力奇佳,而且相传他为人随和慷慨,一生最爱酒肉和美人,当然美人不行,其他都可以大方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