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她逐渐忘却自我,迫切地想和他融为一体。面前和她拥抱亲吻的人,是她的沈嵊。
直到他进入她身体前,霍以宁喘息着,泪眼迷蒙着,小手攀住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沈嵊……你喜欢我吗?”
他低下头吻她,不得章法地贯穿她,霍以宁痛得挺起身体,痛呼声含糊地吞咽在他们交缠的唇舌之间。
再后来……
直到她疲倦地睡去,沈嵊也没回答她那个问题。
第二天她比他先醒来,男人在性事上付出的体力的确要比女人多,沈嵊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霍以宁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最终一个人静悄悄离开的事。
霍以宁想,这样也好,反正睡觉这件事你情我愿,谁也没损失什么。沈嵊渣得明明白白,就是馋她身子又知道她心意觉得自己不会拒绝他,连在床上骗骗她都不愿意。
沈嵊醒来后找过她,以男友身份自居那种。霍以宁已经下定决心报考本省的医科大学,但没告诉沈嵊。
她知道他要去北大。
他们做了二十天的情侣,志愿填报完那天下午,夕阳热烈灿烂。
沈嵊和她肩并肩走出学校,问她:“报哪儿了?”
霍以宁特别平静:“H省医科大学。”
沈嵊站住了脚,疑惑地看向她,又问了一遍:“你说哪儿?”
“H省医科大学。”霍以宁攥紧手中的矿泉水瓶,舔舔嘴唇:“我没报北京。”
“为什么?”沈嵊站在她身前,握着她的肩问:“咱俩不是说好了吗?就算你不为了我,为了你前途呢?”
霍以宁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H省医大也还行,首医和北医我怕不稳。”
沈嵊没吱声,就站在那儿盯着她的脸看。霍以宁知自己违背诺言在先,也被他盯出几分心虚,可她更不愿意和沈嵊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
霍以宁想,再喜欢一个人,也该有点自己的自尊心吧。她已经放下过自尊,去和他上床、在什么都没说明白的前提下和他做了二十天的情侣。
够了吧?还要继续厚颜无耻的倒贴下去吗?
日薄西山,金灿灿的夕阳散发着余晖,云染成瑰丽的粉红色。
沈嵊忽然拉她往教学楼走,他手心里都是汗,指尖却是冰凉的。握住她手腕的力气很大,霍以宁挣扎了一下,丝毫未动。
“沈嵊你干嘛?”
沈嵊目视前方,半点眼光也没分给她:“改你的志愿,还来得及。”
“我不去!你别拉我!我不改!”
“你必须改。”
“沈嵊你松手!”
沈嵊放开她,霍以宁去摸自己被握出一圈红痕的手腕,娇嫩的皮肤上辣辣地痛。她脾气再好,也被沈嵊这一通胡闹勾出些火气。
这条从校门口走向教学楼的路,他们走了三年。
她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到今年也有四年了。沈嵊有时也会给她一些他们彼此喜欢的错觉,她也会生出些憧憬来。
万一呢,万一沈嵊也喜欢她呢?
可他不说,她也就别扭着不说。直到那天他喝酒了,提出去开房。霍以宁就想,沈嵊是喜欢她的吧?
不喜欢,怎么会提出那种要求呢。
她答应了,被他折腾一整晚,到最后腿都在抽筋,也没听沈嵊说出喜欢。
“沈嵊,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开心吗?”霍以宁轻声笑道,“我原本以为我是美梦成真了。”
少女美好的冲动、欢喜,在那一晚到达顶峰。
然后,如同烟花绚烂爆炸。
“宁宁,咱们说好了一起考北京的……”沈嵊哀戚地拉着她的手,“你去把志愿改了好不好……”
霍以宁出奇地冷静,她不用太大力气就推开了沈嵊的手,摇头道:“沈嵊,你就是习惯有我了。”
“以后你身边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她扬起笑容,抬起手抚过他的眉毛,“你会得到很多人的赞美、祝福和爱,这些东西,也不再只能是我给你了。”
“我不要别人的,我不想要别人的。”沈嵊恳切道:“宁宁,你去改了,好不好?你只要改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曾经想要你的心。
霍以宁在心里说——
我只是想得知你的心意,也那么难吗?为什么就那么两个字,从你口中就那么难说出口?
“晚了,沈嵊。”霍以宁轻描淡写地给他判了死刑:“差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缘分都不算缘分了。”
*
他们一南一北地分开了。
沈嵊离开她之后,发觉霍以宁那句话说的有点对。新的环境、同学、朋友很大程度填补了和她分开的空缺。
霍以宁的新生活也算丰富多彩,朋友圈里会晒和室友的合照,和同样报了本省大学也在H市的霍怀安出门玩。
沈嵊也没和她断了联系,可终究共同话题一天一天减少,最后只剩下了和对方交流一天经历的聊天记录。
分开的第二年夏天,沈嵊代表学校去洛杉矶做了一个月的交流生。时差和异地也没打消他的积极性,他坚持着和霍以宁分享在洛杉矶的见闻。那边的霍以宁也在攻克科研文章忙到半夜,偶尔会回他。
她朋友圈发的少了,旁敲侧击地打听下,他得知霍以宁没有交过新男朋友,心里便放心了。
他想今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再争取一下。如果宁宁同意的话,情人节那天不管用栓的绑的捆的,都要约她出来玩。
顺利的话,二一年春天就去领证。
分开的第二年冬天,霍家出事,他申请了缓考,连夜赶了回来。
分开的第四年春天,他们和好了,他终于如愿以偿地为她戴上了戒指。
和好的第一年冬天,霍以宁去世。
沈嵊想,他们可能是真的没有缘分。
如果有缘分的话,不会做那么多年朋友、不会没报考同一个城市、不会在想弥补时碰上了她家的灭门惨案、不会在空白了一年的时间才和她求婚、不会在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分开便再也没见到面。
不会在他回家的那天、他在飞机上时永远失去她。
如果这是老天给他狂妄自大的惩罚,那他认了。
可是能不能别那么残忍,要罚就罚他,不要把不幸降在他的爱人身上,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
霍以宁尾七过后,沈嵊出家了。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信命。如果不信,他不会出家;如果说他信,可他想做的是逆天改命。
《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曾对周芷若说,我们问心无愧就好。周芷若反问:“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如果我偏要强求呢?
出家的第十六年,沈嵊回到了他十八岁。
端午节番外:花火
霍以宁和沈嵊蜜月回国后刚好是端午节。
她公婆常年在海外,婚礼后又火急火燎地出国处理公司事物,夫妻俩便决定回霍家过节。正好霍元良接来了霍家爷爷奶奶,三代同堂非常热闹。
沈嵊大学后一直自主创业,如今已经有了眉目,事业起步。
霍元良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也没法给女婿什么意见,俩人凑在一起再加上霍爷爷,坐在客厅喝茶。
林臻亚拉着女儿进了卧室说些体己话。
霍以宁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她老妈的护肤品,上面清一色的中国科学院研制,林臻亚关好门,走过来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儿就生气。她敲敲女儿的后脑勺:“你俩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
霍以宁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问:“可好了啊。”
“可好了?可好了你还没怀孕?”林臻亚被她的态度气的半死:“你俩都领证半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催生——新婚夫妻的必经之路。
要孩子这事她和沈嵊都不急。沈嵊的生意还在上升阶段,学校那边也要顾及,她也要准备考研的事情。俩人都还年轻,实在无暇考虑生孩子的事情。
霍以宁如实禀告:“我们……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想法。”
林臻亚睁大眼睛:“不要孩子?”
“就……暂时不要。”
林臻亚无语。
女儿和女婿青梅竹马,女婿虽然和女儿一般大,可是万里挑一的成熟稳重,家世长相也没得挑剔。
就是有一点让人又爱又恨——沈嵊对霍以宁的态度,可以形容为纵容。虽说霍以宁也没做过什么恃宠而骄的过分事儿,可在要孩子的问题上,沈嵊是完全不给意见的。
舒蓝旁敲侧击地问过俩人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沈嵊的回答差点没气死他妈。
当时沈嵊正在给写了一宿论文的霍以宁热牛奶,闻言很怪异地看向舒蓝:“怀孕又不是我怀,我怎么能做主?”
舒蓝:“?所以我儿媳妇是自己就能生?”
沈嵊特别无奈地关掉燃气灶,端着奶锅将牛奶倒进杯子:“妈,你也是女人,应该知道怀孕很辛苦吧?”
舒蓝不吱声了。
“怀孕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儿,我可以理所当然要求宁宁备孕,但你也知道做母亲很辛苦。所以什么时候她主动提出来想要孩子了,那就是她准备好做母亲了,我们到时候再要。”
“这是她的想法?”
“我的想法。”
舒蓝一巴掌打在儿子后脑勺上,她望了眼卧室门,确定霍以宁不会出来,压低声音道:“那宁宁要是七十八十都没做好准备,你们还一辈子不要孩子了?”
沈嵊完全不在乎这一巴掌,轻巧道:“也不是不行。”
舒蓝要气死了。
沈嵊端起杯子尝了尝牛奶的温度,他看向母亲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笑道:“妈,我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更爱她一点。”
舒蓝不想再听他这些大逆不道之言,抬腿要走,被沈嵊拦住了。
“妈,宁宁就是我的小朋友,我想让她永远长不大。”
舒蓝到底心疼儿子:“那你会很累。”
沈嵊轻笑着摇摇头,指了指紧闭的卧室门:“我欠她的。”
*
霍以宁被母亲审讯完,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沈嵊一直惦记她,待她一出来就眼尖地发现霍以宁委屈的表情。
她心有戚戚地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沈嵊悄咪咪地握住她柔软冰凉的小手,拉在怀里搓热。
他捧起一盏绿茶递到她嘴边,霍以宁不太爱喝茶,摇头拒绝了。
沈嵊怕她在这儿觉得无聊,又碍着岳父和爷爷不好意思玩手机,轻声问她:“不去看看安安在干嘛?”
霍以宁靠着他的肩膀,不太高兴的样子,还是答道:“他昨晚和奶奶包粽子,这会儿还没醒呢。”
沈嵊倒是有些刮目相看:“安安还会包粽子?”
霍以宁白他一眼:“我也会。”
这语气颇有些争宠的意思,沈嵊笑着给她顺毛:“我媳妇这么厉害,能教教我吗?”
待着也是待着,霍以宁可有可无地点头,起身去了厨房。
俩人就着厨房的洗碗池水龙头洗手,沈嵊知她情绪不高,想哄,在她身后挤了点洗手液,抓着她的小手,沾水搓出泡沫。
这个空档,他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乖宝不难过了,还有我呢。”
他不说的话,霍以宁还觉得自己能忍住。可他抱着她,身后传来暖洋洋的温度,他温柔地亲吻她,体贴又细心地察觉到她隐瞒的情绪,加以抚慰,她就有点忍不住了。
沈嵊替她洗好手,用厨房用纸擦干水珠。霍以宁回身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颈窝,语气无限委屈:“为什么非要逼我生孩子呢?难道我结婚了之后就只有这一种用途了吗?”
“宁宁,别那么说。妈妈也是关心你。”
“关心我就是一直逼问我什么时候要孩子吗?”霍以宁抬头看他:“你以后也会逼我生孩子吗?”
“我不会。”沈嵊亲亲她:“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想什么时候要,我们就什么时候要。”
“可是……”霍以宁喃喃道:“我要是一辈子都不想要呢?”
“那就不要。”沈嵊答的干脆,他环紧了霍以宁:“我只要你永远快乐,如果生孩子会让你不快乐,那么我们就不要。”
霍以宁眼中有泪,强忍着朝沈嵊露出笑容,随即紧紧抱住他:“你要永远爱我。”
沈嵊摸摸她的头发:“我永远爱你。”
*
包粽子这件事,沈嵊天赋为零。
江米是提前泡过的,粽子叶里填满米,霍以宁摆弄几下就包成了小巧玲珑的粽子,用白色的棉线缠好。
到了沈嵊手里,要么漏米,要么缠不紧,要么包到一半就散了。霍以宁包了几个就停手,忙着给他善后。
沈嵊宛如一位脑中风后遗症患者,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你这样包待会儿又散了啊。”
沈嵊:“啊?”
霍以宁“啧”了一声,走过去在他身后握着他两只手,三两下把粽叶包好:“线。”
“啊?”
“你啊什么呢?让你把棉线给我。”
“哦哦。”沈嵊忙空出只手把棉线递给她。
“你看着点,待会儿缠线的时候要一只手抓住粽子,正面缠完之后,反着再缠一圈。要缠紧,打死结也没事。”
沈嵊虚心受教。
他又尝试着包了一个,然后被霍以宁踢出厨房。
客厅没人了,霍爷爷上了年纪必须要午睡,倒是霍奶奶精神很好,老人家短发梳得整整齐齐,正在小花园里看林臻亚养的花架子。
沈嵊从推拉玻璃门走进小花园,阳光被葡萄架上爬满的叶子遮住。
霍奶奶看见孙女婿,笑眯眯地朝他招手:“小沈也看花啊。”
“奶奶。”沈嵊也打声招呼:“刚和宁宁包完粽子,她嫌我烦了,就把我撵出来了。”
霍奶奶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你媳妇心疼你。”
“是啊。”沈嵊笑道:“宁宁很乖。”
霍奶奶笑了笑没再说话。
霍怀安风风火火地从楼上冲下来——
“我姐呢?我姐呢?”
霍以宁湿着手走出厨房:“你小点声,爷爷在睡觉。”
霍怀安“嗷”一声抱住霍以宁,疯狂撒娇:“姐姐我想你。”
上次见她已经是办婚礼的时候了,霍怀安那天被司仪邀请上台发言,泪洒现场。后来作为小舅子被伴郎团拉着喝酒,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
那时霍以宁已经登上了前往蜜月地的飞机。但前一天她陪了昏睡的霍怀安一整个白天,临走前还给他留了很长一段微信。
再见面就是一个多月后的今天了。
霍怀安吃了个粽子,还顺带嘲笑了他姐夫的手艺。
不过他提起了今晚沿江公园那头会放烟花。这几年政府逐渐禁止放烟花这种活动,霍以宁上次看烟花可能还是去迪士尼玩。
夫妻俩交换了一下意见,晚饭后双双告辞,还顺便拉上了好想逃差点逃不掉的霍怀安,最后接上林裁。
霍以宁在车上对霍怀安强调:“一会儿各玩各的,咱们谁也别给谁添堵。”
霍怀安也同意。
停车场车满为患,沈嵊绕了两圈才找到个空位,停好车他们就地分道扬镳。
天色已晚,江上却破天荒地开了江船,张灯结彩好不耀眼。霍以宁有些惊喜,拉住了沈嵊的袖子。
“要坐吗?待会儿好像可以在船上看烟花。”
惊喜归惊喜,霍以宁本身对坐船兴趣不大,她摇头:“不,我想在岸上看。”
话音刚落,一朵绚烂瑰丽的金色烟火在她头顶上的天空炸开。黑色的夜幕是最好的画布,这颗金色的烟火宛如交响曲的第一个音节,无数的烟火在黑夜中绽放。
霍以宁下意识去看沈嵊。
他已经从少年长成了男人,始终如一地爱着她。
沈嵊也看过来,他们对望,霍以宁朝他笑。
沈嵊拉住她的手臂,凑到自己身前。
烟火如流星划过坠落,在亮如白昼的夜空下,他吻上他心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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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说好的更新,我算盘打的很好,喝完酒晚上回家就能更。但昨天我已经不记得发生啥了……端午节一天都在醒酒,啥也没干。
今天会补上,先踩着端午的尾巴给大家整个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