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店门外。
“帅哥,你好!”店员长得挺漂亮,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请问想要哪种服务?”
“你这说法容易让人误会啊。”我笑着说。
“哎呀。”店员语气娇俏道:“您别瞎说。我们很正规的,正规。”
我看着店里的设施,想起门口招牌上的广告语。
“你这里能点痣吗?”
店员说:“能是能,但是不推荐。很多人点完痣就后悔了。您皮肤很好,用不着点吧。”
我摇摇头,只说:“你老板是凌远吧。”
“啊!”她惊讶道:“您认识老板?”
我当场给凌远打了个电话,说我要来他家店里做美容,店员不让。
他立马让店员接电话,美女店员一听老板声音人都傻了,忙不迭地开始给我安排。
凌远挂电话前还在骂我臭美。我挺冤枉的,但不想解释。
“您这脸上……很干净啊?点什么呢?”
“这个。”我指着脸颊左边的眼角,“把泪痣给我点了。麻烦了。”
再出来时,我就变成了言阅。
去掉那颗痣,我真的和弟弟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还不行。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起眉笔又在脸颊上那个小小的凹陷处点了一下。
这样,我又变回了言省。
本来痣就很小,即使祛了也没什么人发现。但是熟悉我的人,或者说调查我很久的人,一定会发现。所以现在还不能换。
在我苦苦找了三年的那个人出现以前,还不能换。
第10章
我花费了三年去调查所有的事情。我的,妹妹的,爸爸妈妈的。
所有可疑的事情,可能的威胁,我全部都亲自去验证了,最后的真相让我毛骨悚然。我设想过千百个可能,没有一种是事实这般荒诞,滑稽,让人啼笑皆非。
弟弟坐在床头吸烟,他的表情隐藏在烟雾里,语气却很郑重。一根烟仿佛成了虚拟和现实的交界点。
他说:“哥,你想好,明天是最后的机会。”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放下仇恨,还是给妹妹报仇雪恨。
放下仇恨,就等于放过自己。
但是不行,这样一来,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变成了笑话。我不可能忘记妹妹的死,她的怨恨像一把刀在我心头来回割磨,放过杀人凶手无异于放弃了妹妹,我快要被折磨疯了。
我要救自己。
但是,我必须亲手杀了那个人。
我要给自己和妹妹一个交代,事到如今,我不会去问对方为什么,因为理由没有用。我可以咬着牙把怨恨埋在心里,它生根发芽,张牙舞爪,已经长成了冲出牢笼的怪物。
哪怕这双手染上血腥,哪怕跌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也要复仇。
我早就发现,我性格扭曲,而且相当记仇。
第11章
徐冬和我说了一个故事。
他上高一的时候,家里突生变故,父母带着他从江景别墅搬到了破旧的居民楼。辞去了保姆,丢掉了工作,甚至连饭都要吃不饱,巨大的生活落差快要压垮这个家。
虽然生活条件很差,但他认为,只要父母和他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大家一起努力总能有办法。
但是,解决办法没找到,他在书包里找到了父母留的遗书。
他一路奔到家里,耳边穿过呼啸的风声,还有刺耳的警笛声。父母从天台上一跃而下,躯体坠落迸出的血液飞溅了他一脸。雨混着血从他的脸上滴落到领口,染红了干净的白色校服。
他从此很怕高处的风。
他浑浑噩噩地从医院回到家,打开那封被揉成一团的遗书。
父母说,他们负债太多,被逼的没有办法,公司也要开除他们,只好死掉。死了以后他可以把房子卖了抵债。说自己真的对不起儿子。
他休学了一年,从父母的日记和公司的职工口中探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越是了解,越是痛苦。他饮鸩止渴般疯狂的翻阅父母所有的遗物,然后再重构,推理,调查。
做完这一切,完整的事情经过已经水落石出。
他的父母在海南投资了一块地,急需用钱,恰好股市不景气,钱被套牢,走投无路之际找到我的父母,想要借一笔钱。我父母给他推荐了一个不错的中间商,没想到那个人突然提价,索要成倍的利润。他父母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没想到利滚利,负债越来越多,海南的投资还没有着落,股市也越陷越深,始终解不了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下,他们最终选择了自杀。
这是他了解到的,经调查,我父母和那个中间商合作甚密,经手交易都有一定分成。他认为是我父母从中作梗,收取了过多的差价,逼得中间商抬高了利息,成为压死他父母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他开始行动了,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去准备。仇恨几乎使他无所不能。他调查了我们家所有的资料,熟悉家庭里每个人的性格、爱好、作息时间和出入地点。他参加高考,上了名校,年年拿奖学金,作为一个优秀的学生毕业。
然后,他来到我妹妹言妍的学校当实习教师。
第一次看见言妍的那一刻,他心里那株罪恶的种子终于久旱逢霖,长出了一朵鲜艳的罂粟。
他对言妍很好,非常关照她。那年冬天下了很大一场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皑皑的白雪干净,纯洁,堆积到人的脚踝。
这份纯净净化不了罪恶,再厚的雪也填不满黑暗的漩涡。
他每天都会亲切地询问言妍:衣服穿的暖和么?讲的课有没有听懂?老师办公室有热水,可以叫大家来接。
他心里却恶毒地思量着:你的父母的罪孽,你来还。好不好?
让他们也体会一下生离死别的痛苦,好不好?
他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所以他成功了。
事情发生以后,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头上来。温柔可亲的徐老师,事业有为,年轻又英俊,讲的课通俗易懂,没有孩子不喜欢他。
言妍经常对爸爸妈妈说,我们物理老师特别特别好!
她眨眨眼睛,俏皮地说:我只悄悄告诉你们噢。过几天就是老师生日啦,我们偷偷准备了礼物给徐老师!
妈妈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夸赞妍妍真懂事。
特别好的徐老师,在生日那天,绑架并杀害了言妍。
言妍喜欢学校,经常第一个到教室坐着看书。徐老师走了进来,见她看得认真,便默默站在一边。
一片阴影投到书页上,言妍抬眼看见他,高兴地要说话,徐冬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言妍便收了声。
“老师想问问妍妍,如果老师的生日会只想邀请几个同学,妍妍会不高兴吗?”
言妍疑惑地说:“为什么呀?大家在一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