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可这样的温柔却不属于他, 杨翼的手像是被电了一样,不自在地缩了回来。他生怕江夏看出点什么, 丢下一句有点凶狠的话,“乖乖坐在这里,别瞎添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他说的话。说完就大步往车尾走, 江夏看着杨翼费劲地把备用车胎抬了出来,又跑了几十米放好警示牌, 这才滚着轮胎往车前走。江夏见杨翼把换胎的工具甩在车尾的地上, 刚才取车胎的时候可能太费劲,他早脱了外套, 可T恤衫背后全是汗水。江夏慢慢踮着脚去车尾把工具提到车前,杨翼刚放轮胎,正要返回车尾拿工具, 就见江夏拎着工具箱过来。杨翼赶紧上前接了过来, 皱眉道:“不是让你在旁边坐着吗?”工具箱还是很重。江夏顺从地把工具箱递给了他, 笑道:“你好啰嗦啊,这个又不重。”杨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男人在还要你来做这些!”江夏撇撇嘴,对此不以为然。杨翼提着工具箱,提了提裤腿蹲在车轮前,他抹了抹头上的汗,从工具箱里捡出套筒扳手,开始松轮胎的螺丝。“千斤顶不放吗?”江夏看千斤顶还放在一旁,不禁提醒杨翼。杨翼躬着身,正咬牙用套头扳手使劲拧着螺丝,闻言头都没抬,边咬牙用劲边回答江夏,“要先把螺丝拧松,要不顶了千斤顶轮胎没着力点,不好拧螺丝。”杨翼上身下压,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拧松螺丝。江夏没修过车,更不懂这些,听杨翼的解释恍然大悟,忽然觉得杨翼这方面还挺靠谱的。再看他,杨翼一头一脸的汗水,后背也全是汗,T恤衫都湿了,赤*裸的胳膊上也蒙了一层细汗。他恍若未觉,抬手用胳膊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完全没有平时养尊处优的公子形象,反倒像个糙汉。江夏心中一动,她一直觉得杨翼有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今天不得不反省自己,有时看人不能太一成不变,杨翼今天一点没有平时的光鲜亮丽,可莫名地,江夏却觉得这个时候的杨翼挺顺眼。可能他认真的样子有了男人的沉稳感,不再像平时一样浮躁,也不再像个花孔雀,招摇过市——江夏一直是这样觉得的。杨大少当然不知道江夏今天对他印象改变了很多,就像他不知道他过去在江夏心里就是个招摇过市、浮躁浮夸的花孔雀一样。他拧松了所有的螺丝,然后把千斤顶顶在凹槽里,开始下轮胎,轮胎很重,杨翼弯着腰,整个人都绷得死紧,“嘿”一声,双臂用劲把轮胎抱了下来。他把轮胎放地上停了停,直起腰缓了口气,这才顺门熟路地把轮胎滚放在了车底,然后开始装备胎,他一脚使劲抵着轮胎,然后用套头扳手开始拧紧螺丝。终于,杨大少用脚踩了踩套头扳手,把最后一颗螺丝拧紧,他用手臂抹了抹满脸满头的汗,马不停蹄地松了千斤顶,滚着轮胎到了车尾,又把工具和三角警示牌收好。他跑前跑后忙完,这才“呼呼”喘着粗气,长手长脚地瘫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真要老子的命了!”杨翼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吐槽。江夏应该是第一次觉得杨翼这个人还挺顺眼,顺手就递了瓶水给他。杨翼用肩膀蹭了蹭头上的汗,还是看了江夏一眼,接过水拧开,却没有喝,直接往头上暴淋。江夏诧异地望着他,“水是凉的——”杨翼极舒爽地呼出口气,“爽!”他享受地说了句,然后甩了甩头上的水。“热死老子了!”江夏早在他甩头的时候就已经往旁边避了避,有点嫌弃地看着旁边的杨翼,他身上的确一身的汗。杨翼正要用手擦脸,江夏提醒道:“你手上脏的。”杨翼堪堪停住,看了看自己黑乎乎的手,幸好没擦,要不一脸黑,他捏了捏手,把剩下的半瓶水递给了江夏,然后把手往江夏面前一伸。江夏明白他的意思,好脾气地接过水,慢慢给他倒水冲洗着手。杨翼洗完手,甩了甩手,随手拿起旁边的水拧开,“咕噜咕噜”地往下灌。杨翼不仅热,折腾了一圈,也渴得很,他一刻不歇地灌了大半瓶水进去,这才觉得舒服了点,他拧好瓶盖,侧头却见江夏微举着手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杨翼讶道:“怎么了?我脸上脏了?”说完抬手擦了擦脸,杨大少还是很在意的形象,尤其是在江夏面前。江夏看了看他手上的矿泉水,眼神淡淡,“那是我的水。”杨翼不以为意,“后备箱里多的是水,我去给你拿一瓶?”江夏收回自己的目光,死杨翼跟她装什么蒜,那是她喝过的水,虽然只喝了一小口。但是,那是她喝过的,杨翼刚才问都没问,就嘴对瓶口喝了大半瓶……江夏有点膈应,她不想两个人有这种间接的亲密接触,这让她浑身不舒服。杨翼看着江夏转开脸,神色又开始淡淡的,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他看了看手上的矿泉水,再偷瞄了一眼江夏,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忽然尴尬起来。老天作证,他刚才真的以为这是一瓶没开封的水,谁知道江夏已经喝过了,他再对江夏有想法,可也不会这么暗搓搓地来个间接亲密接触,他杨翼不会这么LOW的。杨翼耳朵有点发烧,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这瓶水已经开封了,要不……”要不怎么样?杨翼也没个章法。“你拿回去?”杨大少估计是脑袋里哪根筋短路了。江夏也是这么认为的,她一脸怪异地看了看杨翼,“不用了。”江夏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嫌弃他,他又不是看不出来眼色,可这样被人嫌弃,杨大少也是人生第一次。明明就是他自己不会说话,杨翼还有点紧张,不自觉地拧开水瓶,又喝了一口,依然嘴对着瓶口。江夏皱着眉,撇开了头,杨翼这个人是不会看眼色吗?杨翼意识到什么,水就有些咽不下去,不上不下的,呛到喉管,然后山崩地裂地咳起来。“咳咳咳!”杨翼弯着腰咳得山响,脸都憋红了,江夏看不下去,给他顺了顺气,皱着眉问道:“没事吧?”杨翼边咳边摆手,“没……事,咳咳咳!”江夏收回手,等着杨翼慢慢平复。杨翼终于呛得没那么厉害,咽了一下口水,喘着气直起了身,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喝水慢点。”江夏慢悠悠地提醒,她倒是很淡定,反正呛不死人。杨翼缓过劲,当然也不好再提刚才的事,他呛水是因为心里有鬼,又不是因为喝水喝得急。他默认了江夏的话,“呼呼”喘着气平复着气管里的干辣。江夏坐在一旁,朝远处的地平线望去,此刻已经是傍晚,省道上没有一辆车,也没有一个人,目所能及的地方只有稀稀疏疏的树和蓬勃生长的草,仿佛这世间只剩他们两个人。地平线上夕阳的余晖火红一片,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像一条五彩的光带,映得天尽头光芒灿烂,明明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短暂,可江夏去觉得那光芒仿佛亘古未变,让人生出一种天荒地老的静谧感。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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