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深,密如蜘网,也不知道W夫人到底打了他多少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薄予安去救她,他才会落到这步田地,程菲眼眶都湿润了,但是她马上擦掉自己的眼泪,不能哭,她没有时间哭。
她蘸着双氧水的棉球刚碰到薄予安伤口时,昏迷中的薄予安身体禁不住颤了一下,他肯定很疼,程菲只觉心就跟针扎一样,但她还是咬着唇麻利地换着棉球,给他创面消毒,也许是那疼痛太过剧烈,昏迷中的薄予安生生疼醒了,他意识稍微回来了些,模模糊糊中,他见到那个扎着马尾辫的瘦小身影,他有些不确定地喃喃喊了声:“程菲?”
三天三夜都没有碰一滴水,他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正忙碌的程菲听到他低低的声音,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你……你醒了?”
她吸了吸鼻子,差点又哭了,她自认为是个性格坚韧的人,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遇到多困难的事,都很少哭,她也自认为在医院工作那么多年,什么可怕的情景都见过了,所以无论见到什么,都不会太害怕,但是当她爱的男人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躺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崩溃了,她恐慌到想趴在他身上大哭一场,薄予安听到她声音的哽咽,于是轻笑了下,沙哑道:“还没死呢,哭什么?”
“你太过分了!总是这么吓我!”程菲抹了把眼泪:“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吓死。”
薄予安想说什么,但是他嗓子跟火烧一样疼,他忍不住咳了两声,程菲马上说:“你先别说话,我给你处理好伤口后再喂你喝水。”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程菲又换了个棉球,她蘸着双氧水,刚想清洗伤口的时候,她迟疑了,现在薄予安已经醒了,清洗创面这个过程不亚于另一场酷刑,但是如果不清洁,伤口会继续发炎,到时候更危险,她狠着心对薄予安道:“很疼,你先忍忍。”
薄予安都说不出话了,他只轻轻“嗯”了声,程菲尽量动作轻柔地去洗创面,可是液体一碰到伤口,那股火烧一样的疼痛就如同鞭子又抽在同一个伤痕上一样,薄予安额上汗一滴滴流了下来,手也不自觉地攥紧,程菲也发现了他的难熬,她只好尽量快点,再快点,以求减少他痛苦的时间。
程菲只觉自己动作从来没这么迅速过,她处理好薄予安后背的伤口后,小心翼翼地将薄予安扶了起来,然后递给他一瓶淡盐水,喂他喝着:“不能喝太多,你喝几口。”
薄予安嘴唇都在干裂出血,他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见他虚弱成这样,程菲也怕他掌握不好喝多少的分寸,于是索性自己含了水,去喂薄予安。
程菲亲吻过很多次薄予安,但那些吻都是甜蜜的,从来没有一个吻,像今天这么苦涩。
以前她亲薄予安的时候,他要么生气,要么反撩回去,但是今天他却安安静静地咽下她口中的淡盐水,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比如她是怎么进来的?W夫人怎么会放她进来?他也很想骂她,问她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但是她现在眼眶红红的,吸着鼻子,一副害怕又担心的样子,薄予安索性抛下那些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W夫人对他的惩罚,明显是不想让他活下去,在死前,能够见到她,也挺好。
程菲喂他喝了几口淡盐水后,又含了消炎药和退烧药渡给他:“这是消炎药和退烧药,吞下去。”
薄予安吞下后,程菲见他前胸也全是伤,她又开始手忙脚乱地给他清洗前胸的创面,她咬着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W夫人也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蘸着双氧水的棉球刚一碰到伤口时,程菲听到薄予安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慌忙抬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薄予安的嗓子仍然沙哑,他低声说:“是很疼。”
“那我轻点。”
薄予安摇头:“是心里很疼。”
程菲怔了下,薄予安轻声道:“看到你哭,心里很疼。”
他很少说这样的情话,程菲呆住了,然后她又哭又笑:“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这种时候了还拿我开玩笑。”
薄予安轻轻笑了下,他其实没开玩笑,他最见不得她哭,她每次眼眶一红,他都会丢盔弃甲溃不成兵,见她现在这么难过,他都恨自己当时没和W夫人多虚与委蛇一下,结果弄到她现在哭成这样。
卫浔的声音传来过来:“程菲,最后三分钟。”
程菲咬牙:“知道。”
她跟薄予安说:“W夫人就给了我十分钟的时候,现在只剩三分钟了,我还要给你包扎伤口,我动作快点,你千万忍忍。”
薄予安只是说:“我信你。”
一句话又让程菲心里一抽,她也不敢再去看薄予安的神情,她怕她看到薄予安因为剧痛而皱着的眉头和额上沁出的汗珠时,她会崩溃。
她开始加快速度给他消毒,给他包扎,当一切完成后,三分钟也到了。
程菲扑到薄予安身前,在他手心偷偷塞了一小瓶葡萄糖溶液,她在他耳边说:“W夫人还要关你四天,这是葡萄糖溶液,可以口服,这几天你就用这个撑一下,你一定要撑下去,我在外面等你。”
薄予安轻轻点了下头,程菲这才跟着卫浔出去,她走出囚室门的那一刹的,她还是忍不住泪眼盈盈地回了下头。
“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第40章 Chapter40
整整四天, 程菲都过得心神不宁,她晚上不得不依照安眠药才能入睡,否则她满脑子都是薄予安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根本无法睡着。
她很恨W夫人, 她都不知道,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她这么残忍的人, 而她还那么天真,以为W夫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 想到这里,程菲真是太唾弃自己了。
她可真是像霍明野骂的那样,纯属傻逼。
第四天的时候,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卫浔, 程菲屏住呼吸,生怕从卫浔的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但是卫浔只是淡淡地和她说:“你过来吧。”然后又加了句:“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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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予安是靠那一小瓶葡萄糖撑下来的,卫浔其实看到了,他没说,卫浔总想, 这种如同地狱一般的组织,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覆灭呢?
就算这个组织的首脑是他的母亲,就算这个组织富可敌国,实力强大到可以影响一国政局,可是, 这么残忍如同魔鬼的地方, 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薄予安虽然没死,但是也被折磨到奄奄一息, 他的脸已经瘦了一大圈,下巴是青青的胡茬,程菲坐在他病床前,忍不住又哭了。
她的眼泪滴到他手上,薄予安有了些许知觉,他想去擦她的眼泪,但是他还是虚弱到没有半点力气,他最终颓然放下他的手,安静道:“别哭了。”
他温柔地轻轻笑了下:“不是和你说过,你一哭,我就心里很疼。”
程菲抽泣:“到底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