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成想,天都黑了,他仍没个人影。
温瑶就散出神识去寻。神识覆盖了整座万妖山,终于,她见到了一彪形大汉幻影下的栖迟,温瑶本得顿时就安下心,可再一看他又察觉他状态不对,神识一探——
好嘛,这孩子年纪轻轻不学好事,居然跑去喝酒了,还喝醉了!
温瑶就生气了,气鼓鼓立在门内,就想瞧瞧他回来要解释什么,结果就见他跟个二傻子一样用脑袋撞门。
温瑶:“……”她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他一下下,每一声都如同撞在温瑶心尖上,心疼的不行。
温瑶就先服了软,拉开了门。却不想栖迟因为房门久久不开,肚里就憋了闷气,最后一下子撞得尤其狠,结果门没撞到,整个人直愣愣的往前栽,栽到了一处温暖的身体上。
温瑶被他撞得连退了两步,刚想发火凶他呢,他就扯开膀子抱住了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下巴抵着她肩窝,就傻傻的笑,火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颈侧,声音沙哑撩人还有些哽咽:“温瑶……
你还在……
真好……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栖迟有很多话没说,比如,喜欢她,喜欢到醉后做梦都是她,结果却梦见她离开了他,他就溺死在了梦境中……
好在是场梦。
温瑶就安静的任他抱着,感受到他情绪不对,就问:“见月,怎么喝酒了?”
栖迟就跟小孩子似得蹭了蹭,声音闷闷的:“没喝过……”
温瑶:“……”
——
温瑶打来温水,替他擦脸。
他就乖乖的昂着脑袋,一双狭长的眼里漫着水光,原本苍白的皮肤也由脸颊到脖颈都透了层粉嫩嫩的红。
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瞧得温瑶心都化了。
沾湿的帕巾就按在他脸上,温瑶就说:“以后再也不允许喝酒。”
栖迟呜呜的应着。
擦完脸擦完手,温瑶就将栖迟塞入了被窝。
栖迟就瞪着一双黑漆漆水汲汲的眼,殷切期盼的望着她。
温瑶刚拉起被角钻了进去,就被他一把缠住。
☆、第 42 章
第二日大早, 天色尚未清明,空气中还漫着层薄薄的冷雾。付苓就落上了院门锁, 双手合十,口中呵了口白气,暖了暖手, 就往温瑶家的方向赶去。
这是她照顾慕青的第二天了。
昨日,温瑶在栖迟走不久后就去找到了付苓。
当时她正在菜园子里忙活,现在天冷了,一园子的番茄果树都死了精光, 她得清理, 准备着开春时播种。
温瑶就挂着抹羞涩的笑意立在她菜园子前,她一怔,直起了腰就立马笑脸相迎:“温瑶!”
温瑶就不好意思的笑, 付苓就晓得她许的是有事情拜托她, 就直言道:“温瑶, 你无需对我这般客气,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结果温瑶就果真道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让她帮忙照看一下慕青。
温瑶很少麻烦她帮忙,她很乐意帮助她,一听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着, 温瑶帮着她一同收拾完了菜地, 二人就一道儿来到了慕青那儿。
昨日算是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今日才是正式上岗。
现在天色尚早,付苓没有去打扰温瑶, 而是直接去到了隔壁。
结果,勤勤恳恳的付苓将一到地方,就见床榻上那伤员醒了。
她进去的时候正见着他瞪着俩眼珠子看天花板,唇瓣干裂,明显的缺水。
付苓一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愣过神来,磕磕巴巴开口:“你,你醒了啊?”
床榻上的伤员充耳不闻,付苓就想着他许的是渴的说不出话了,于是就端了杯茶水,凑到他床前,往他嘴里灌。
付苓没照顾过伤员,这业务操作起来自然就不熟稔,动作既生疏又小心,还满脸的紧张。
是以,在慕青的视角里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头顶俩幼圆鹿角的小姑娘,就瞪着俩水汲汲的鹿眼,小心且珍重的出现在他头顶。
捏着他下巴的手还是抖的,然后就有清凉甘冽的水流入了他嘴里,漫过干哑的要冒烟的喉咙,一路开疆拓土,直达肚子正中央。
舒坦了不少。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这姑娘是谁,就又见她风风火火撞出了门,再回来时,身后就又跟了一个人。
逆着晨光,一袭嫩柳黄的衣裙,一双琥珀色的浅瞳——
那是,他的公主。
慕青忽然就觉得眼眶湿热了。他想起,三十年前公主被罚来东南岭,他受王上之命暗中保护,却不想他方一出得南海就被王后的数名死卫偷袭。
他当时险些丧命,后来才知晓,王后是要大公主死于东南岭。
慕青自认没能保护公主安危,愧疚至极,忍着浑身经脉破碎的疼痛,下地行礼谢罪。
“属下无能,未能常伴公主左右,还望公主降罪。”
可把还立在门口,处于懵逼状态的温瑶唬了一个大跳。她这大清早的将一起床,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房门,就被付苓二话不说的拉到了这处,最后才说伤员醒了。
她本得挺激动的,结果还未来得及关怀一下,就被人家行了这么一个大礼,温瑶这才懵懵想起,是了,她现在虽说落魄,可到底还是鲛人族的大公主呢。
她想通了这一点,就忙不迭上前将人掺起,没想别的,就想着他这条命可是她用多少颗丹药给怼回来的呢,他可得珍重!
可慕青双膝跪地,态度坚决,就是不起。
温瑶可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不体恤下属的公主,所以见他死活不起,她就连哄带骗:“慕青是吧,你身为我的暗卫,若是真觉愧疚,以后赔罪的机会也多的是不急这一时。
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让你赔罪,你又能做什么?”
慕青听了这话,许的是想到自己现在半死不活,什么也做不了,就是死了,也没什么意义。
跪谢后,便也就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轻缓且恭敬地拂开了温瑶的搀扶,默默退到了三步后。他很知礼数,只规矩的候在一旁,如何也不肯听温瑶的话躺下。
温瑶见他固执,也就随了他。
公主?
付苓震惊了。
金蟾一族的公主?
温瑶却有太多的疑问,比如他干嘛来了,为何受了这一身的伤……
但这些到底是不能与外人道的,温瑶就挤吧挤吧眼看了看付苓,付苓了然,只说家中还坐了锅水,让他们忙。
付苓走后,本就不宽阔的屋子就空了些,太阳一点点爬起,一点点将屋子照亮。
最后,一缕金灿灿的阳光溜过窗户的缝隙,打到温瑶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