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姝扯了扯嘴角,刚想回答,身侧的秀萝就上前一步,插话道:“王爷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特意叮嘱奴婢送太后出来。”
李悦姝:“……”
又是身体不适,装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温绫看向李悦姝,李悦姝便没有说话,默认了。
此时京兆伊走上前来,向二人行礼,满脸愧色地向李悦姝告罪:“让太后殿下受惊了,臣一定彻查此事,给殿下一个交代。”
李悦姝随意地点了下头:“行。”
她对此并没有很在意,就好像元承刚刚说的那样,这些刺客十有八.九是贺卓派来的人,涉及党争,京兆伊根本不敢深挖。
李悦姝扶着温绫的手,上前走了几步,问:“有备马车吗?回宫吧。”
京兆伊忙道:“已经备好了,就在庄子外头,还请殿下移步。”
秀萝回到正院,元承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册书卷,默默翻看。
听见脚步声,淡淡问道:“怎么样?”
秀萝低着头道:“殿下看起来已经不生气了,情绪还算平静,也没把您的事说出去。”
元承嗯了一声。
秀萝有些不解,她踌躇了片刻,又问:“奴婢斗胆……您既然不信任太后,又为何……”
又为何让她知道呢?
元承没答,过了会儿,他翻过一页书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下去吧。”
秀萝神色一凛,连忙应是,躬身告退。
元承抬目看向窗外。
天色阴沉,看起来像是要落雨了。希望……她能赶在落雨前回宫吧。
元承心想,他若是因着害怕暴露腿疾一事而不去救她,那她会不会受伤?还会不会活着?
她毕竟是他的小皇后,他内心里,对她总存着一丝怜惜,所以当时他没想那么多,就去救了。
至于后来——
她若能认出他,倒也算她对他有情,元承觉着,就算是让她知道也没什么。
可她认不出。
元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比之前得知她荒唐玩乐养伶人内官还要不舒服。
那时候他只是生气,可这会儿,他是真的难受。
一个连他的灵魂都认不出的妻子,本就没多少真心,他又怎能指望,她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不会有异心?
她毕竟姓李。
罢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承:我对你的心思……
李悦姝:明白了,你在对我用美人计
元承:……
☆、纸团
李悦姝在宫外遇刺一事并没有大肆张扬,京兆伊及那些官差护卫,都得了令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因此除了李正安与贺卓几个能主事的权臣,倒没人知道此事。
李正安很快让人递信给她,说他会好好追查,让她放宽心,李悦姝便懒得再理会这件事了。
只是她才经历了一场刺杀,与瑞王相处的也不怎么愉快,此时她身心俱疲,晚膳都没怎么吃,沐浴过后,便回到寝殿,沉沉睡去。
第二日是休沐日,不必早朝,李悦姝没有早起。
等她睡够了,由着婢女们服侍着穿衣洗漱时,杨其悄步入殿。
李悦姝从镜子里看到他,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杨其道:“汪公公……”
李悦姝明白了,她摆摆手,示意他噤声,等宫人们手脚麻利地伺候她妆点完毕,屏退众人,才道:“说吧。”
杨其低下头道:“就在今晨,汪公公往灵清宫去了。”
李悦姝睨他一眼。
前几天杨其就看到汪善偷溜出去,立即得意地过来禀报她。杨其的心思,她其实看得明白。
落井下石,拜高踩低,是这宫里最常见的伎俩。汪善从前是何等人物,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哪怕是她这个皇后,或是朝中如李正安贺卓这样的权臣,都要卖他几分薄面。
可如今,天变了。
人之劣性,向来如此。杨其是看不惯汪善一个从前的御前旧人,还能得她重用,在兴庆宫的地位越过他去的。
那天她听了杨其的话,也只是哦了一声,说等汪善回来,再让他来见她。
汪善说他只是吃撑了出去消食,杨其派去跟踪的小内官也没发现他往别处去,李悦姝便没再多问。
兴许是怕说太多惹她恼怒,杨其没敢继续诋毁汪善,只是这几天他也没放松,依然仔细地盯着他。
今晨又看见汪善离开,去的地方还是灵清宫,他便赶紧过来禀报了。
李悦姝一脸不在乎的神情,随意道:“汪公公是我从灵清宫调过来的,回去看看也没什么不正常。”
“奴婢知道,”杨其弯了弯嘴角,上前一步道,“所以奴婢还发现了些别的。”
李悦姝:“嗯?”
杨其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团,展开了递给李悦姝:“这是从汪公公房里发现的。”
李悦姝:“……”
整日里勾心斗角,还乱翻人屋子,李悦姝隐隐有些生气,她忍住厌恶,面色平静地接过那张纸,低头看去。
只见纸上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和符号,还有凌乱的几个字,写着些“景”、“遥”、“瑞”、“延”,根本看不懂。
李悦姝皱了皱眉:“这什么意思?”
杨其伸手指了指,“殿下您看,这‘景’字是先帝从前封王时的封号,‘遥’是先帝登基前曾经镇守过的遥城,‘瑞’便是指的瑞王,至于‘延’字,奴婢猜着,应该是指上延寺的济华法师。”
李悦姝:“所以呢?”
杨其眸中闪过一丝凶光,哈着腰道:“汪公公从前是先帝身边的亲信总管,如今风光不再,心中怎会如意。奴婢私心猜测,汪公公是想搭上瑞王,暗通款曲,对太后您不利。”
又是瑞王。
李悦姝默了默,问:“这和济华法师有什么关系?”
杨其道:“济华法师每日来往于灵清宫与上延寺之间,身边僧徒众多,也是与宫外接触最频繁的,汪公公若想递消息出去,通过灵清宫,便是最好的方式。”
李悦姝唇角微勾,笑容有些玩味,“济华法师可是大伯父的座上宾,你敢这么猜疑他?”
杨其连忙解释说:“奴婢不敢诋毁济华法师,只是灵清宫不止有济华法师,法师若一时疏忽,身边混进了什么异心之人……也不是不可能。”
李悦姝唔了一声,点头道:“既然你有此怀疑,那你便亲自去看看吧。”
杨其一愣,李悦姝身子往后靠了靠,懒懒地说:“带几个人去查查,若真如你所说,那就直接把他抓起来吧。”
杨其没想到李悦姝直接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他当即浑身一震,躬身道:“奴婢遵旨!”
……
灵清宫内,汪善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