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承淡淡道:“前朝燕仁帝十六岁亲政之前,也是连奏折都摸不到的。”
这话仿佛有点安慰作用,小皇帝原本哭丧着脸,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皇叔平静的面孔,心里仿佛泛起了一丝涟漪。
李悦姝:“……”
这叔侄俩也真够大胆的,竟然敢在她面前说这种亲政不亲政的话。
不过她面上一派平静,仍旧低头看着手中书卷,仿佛没有听到。
元承扫她一眼,端起杯盏,小啜一口。
李悦姝看完这页,把书放下,起身笑道:“也旁听了这么久,哀家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元承不置可否,小皇帝倒也没有阻拦,他好像没之前那么害怕皇叔了。
房门关上,小皇帝不老实地在椅子上动了动,又向元承提起另一事。
“等过几日,十五那天,皇叔,你下午能不能晚点来啊?”
元承:“怎么了?”
小皇帝道:“每个月十五,朕的母妃都会入宫来看朕,那天她会和朕一起用膳,你要是来得太早,朕就不能和她多待了。”
元承:“……”
行吧,依恋生母也是人之常情。
元承答应了,指尖捻着杯盖时又忍不住想,十五……上个月十五时他才没复生几天,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闲下来一想,十五不就是他从前要与李悦姝在一起的日子?
元承朝李悦姝离开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眸光微动,思绪有些飘远。
接下来的时间,元承为了把剩下的内容给小皇帝讲完,便多说了些,等结束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提醒宫禁的鼓声已经响了两轮。
小皇帝看看窗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竟开口道:“皇叔……不如与朕一同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这里是兴庆宫,小皇帝晚膳大概率是要与李悦姝一起用的。
想起李悦姝瞧见自己时,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样子,元承轻笑一声,刚想答应,就听见小皇帝又说:“咱们回甘露殿吃,不和母后一起。”
元承:“……”
“为什么?”元承不动声色地问。
小皇帝理所当然道:“咱们叔侄俩说话,不能让她偷听。”
元承:“……”
下午他刚来的时候,是谁快哭了也不想跟他上课的?那会儿小皇帝还那么粘着李悦姝,怕极了他,怎么这会儿就完全变了?
真是阴晴不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概也就这个样子。
“那是你母后,”元承道,“你不能不尊敬她。”
小皇帝缩了缩脖子,又想起来一个月前被这个皇叔当着那个坏女人的面教训他的场景。
“可她是李家的人。”小皇帝皱着脸,有些愤愤不平,“那些人人面兽心,根本不忠心于朕。”
“她和那些人,不一样的。”元承轻声说。
刚刚在这书房,他们连亲政的话都说出来了,李悦姝要是当真有迫害元家人的心思,只那一条,就可以治他一个教唆之罪。
可她装作没听见不说,还主动离开了书房,根本不在乎他教了小皇帝什么。
更别说之前他在甘露殿摁跪小皇帝的“大不敬”举动,她都没找茬,甚至有意帮他瞒着。
他的小皇后,虽然好像没多怀念他,也没多喜欢他,但总归心是善良的。
小皇帝恹恹地哦了一声,还是打算回甘露殿。
“皇叔,你要不要和朕一同回甘露殿用膳?”小皇帝又问一遍。
元承拒绝道:“不了,再晚就出不去了。”
小皇帝的脸顿时一热,这拒绝好像让他没了面子,对这个皇叔的感官似乎又差了一些。
“哦,”小皇帝便不挽留,干巴巴道,“那你走吧。”
长顺推着元承出了殿门,竟瞧见了汪善。
汪善身后跟着两个小内官,抬着一大筐荔枝,似乎是要往殿外送。瞧见元承,汪善主动上前行礼,笑道:“瑞王殿下。”
元承看他一眼,问:“这是?”
汪善道:“岭南新送了一批荔枝,下午刚到的,奴婢奉太后殿下之命,要把这些送去甘露殿。”
元承嗯了一声,不再多言。长顺推着他就要离开,汪善却转身从小内官手里拎过来一个食盒,出声唤道:“王爷留步。”
他把食盒递给长顺,笑说:“这是太后给王爷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元承:朕以为这个侄儿是个助攻,没想到不是。
明晚请假不更~
☆、诡异
元承诧异地扬了扬眉。
他隐约记得,李悦姝是喜欢吃荔枝的,那会儿也是岭南送来的新鲜荔枝,他让人送去兴庆宫,傍晚去找她用膳的时候,那整整一筐的荔枝,居然都已经被她吃完了。
当时他与她一起用膳,吃了半晌,瞧见她没怎么动筷,便问她怎么不吃。
他还记得那时候她一张小脸泛着微红,低着头小声跟他说,是吃荔枝吃撑了。
那天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非年非节,她根本没想到他会去兴庆宫找她用膳。她头垂得极低,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袖口,也不知是害臊还是怎么,瞧着惶恐不安。
他看着她那般谨慎小心的样子,便也不好再待下去让她不自在,用过膳,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元承忆起往事,再看看汪善手里的食盒,心下一哂。
还知道给他送些,也算她有良心。
示意长顺接过食盒,元承颔首:“多谢。”
汪善看他要走,侧身给小内官交代了几声,跟在元承身边,道:“奴婢送送王爷。”
日暮沉沉,天边残余的几丝光线照射在三人身上,留下长长的影子,一半落于地砖,一半映在红墙上。
汪善安静地跟在元承身侧,悄悄看他一眼,缓着声道:“眼看着天要热起来了,再等个七八天,就要去利山行宫避暑了。”
元承没什么反应,汪善继续道:“届时到了行宫,王爷便不需这般耗费脚程了,利山环境清幽,最适合休养,再让太医好好调理,王爷的腿疾会好转的。”
元承没搭腔,正当汪善觉得尴尬的时候,他轻笑了一下:“汪善,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这熟稔的语气让汪善一愣,他转目看去,只看得见瑞王殿下的侧脸,那五官轮廓……当真是像极了先帝啊。
神态,神态也像。
汪善心里狠狠地一揪,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想什么呢,这是瑞王,不是先帝。先帝早就不在了。
汪善勉强笑道:“那是因为王爷不常见奴婢。王爷若嫌奴婢啰嗦,奴婢便不说了。”
元承摆了摆手:“无事,你说。”
汪善便又觑他一眼:“奴婢只是想着,太医若是治不好,民间的那些郎中也可以试试……从前奴婢跟着先帝在遥城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