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营业。”
姬南齐轻声问:“什么时候营业?”
他目光温和,口吻认真,小脸尖瘦苍白,不像是好奇心旺盛,都让人不忍心骂他。
“你还在上学?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人起了。”
姬南齐点头,他很清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前应该一言不发,所以绝大多数他都在沉默又无害的等待。
阿进以为姬南齐会被赶出来,但是没有,他后来进去坐着等了三十多分钟,姬南齐才从暗处走出来,身后跟了一个稍微年轻,穿着及膝筒靴的女人,热情地给他递外套。姬南齐推门出去的时候,被涂着红艳艳指甲油的手摸了一把脸,姬南齐也礼貌笑笑。
从“娟娟”离开后,姬南齐在车上研究刚拿到的一张小卡片,阿进目光复杂,心底那种感觉无异于看着自己十二岁的儿子出入这里一样,公事公办的履职之后,又忍不住满怀担忧地抽了一支烟。
陈冉阳找了姬南齐一中午,终于在餐饮部看到他,孤零零坐在玻璃窗里面,正用叉子卷起裹着酱的意面,本人白得像一道虚影。新年开学后,姬南齐就病恹恹的,现在脱了臃肿的冬衣,人都瘦了,今天早上陈冉阳还看到他站起来时虚晃了一下。
陈冉阳还没有走过去,就看到赵显已经坐在他身边正在说什么,而姬南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卷了小卷喂进嘴里。
“啧。”赵显撑着脸看他吃东西时慢慢牵动的下颌和脸颊,低头时清晰的颈骨,雪白细腻蜿蜒进衣领幽深处。然后赵显低头像是对姬南齐说话,又像是在嗅他的脖子。
陈冉阳忍不住皱眉,今年开学她就发现赵显不对劲,他和姬南齐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就变得很近,经常勾肩搭背待在一起。
看到陈冉阳过来,赵显就捏着饮料站起来,路过她的时候拧一把她的脸,说:“接着。”
陈冉阳下意识伸手,赵显在她手里留下半杯饮料,说:“帮我扔一下,谢谢。”
陈冉阳天生的好脾气拎住那小袋垃圾,说:“你刚刚在干嘛?”
赵显满不在乎地笑,说:“和他玩呢。”
陈冉阳奇怪看他一眼,但又觉得赵显不是做事过分的人,没有多想去找了姬南齐。
姬南齐本来没胃口,看又坐下来一个人是陈冉阳,去扔了垃圾,端着两杯饮料回来。
陈将晓就已经坐在了陈冉阳身边,一个接一个,像是要给他开会一样。
姬南齐把两杯饮料放在桌上,陈将晓就伸手拿过一杯香橙汁,说:“谢谢。”
姬南齐看他一眼,把剩下的一杯推给陈冉阳,坐在他们对面。
陈冉阳本来是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这一段时间的脸色很差。
他只是没有休息好,睡眠不足导致精神不佳,精神不佳导致整个人阴气很重,这种循环讲起来很无聊,而且比起陈冉阳那对天生睡不饱的黑眼圈,他睡不着这件事更索然无味,姬南齐就简短说:“没有。”
陈将晓等他们问完,放下喝了一般的香橙汁,说:“你和赵显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有。”
陈将晓打量白得像是鬼一样的姬南齐,一点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不客气说:“你得清楚这里谁都可以和赵显好,就你不可以,和他保持点距离。”
“哦。”
陈将晓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但每次都很累,因为总觉得姬南齐这个样子是没有听懂,陈将晓硬着头皮强调:“最近你和赵显距离过近。”
姬南齐想,是挺近的,他昨天还想让我帮他手淫。
陈将晓说:“所以以后,你都和我们一起。”
姬南齐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但他不擅长分析,只点头答应。
陈冉阳凑到他耳边,说:“小齐守卫战,action。”
姬南齐笑了一下,陈冉阳又问:“赵显他最近老是找你干什么?”
赵显找他干什么,一开始姬南齐也不明白,不过他在其他方面木讷了点,但在关于性和欲、望上领悟很快。不管是出于报复,还是侮辱,姬南齐都不意外自己在性这一方面的用途。
在下午西方戏剧课的课堂时间,赵显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厕所。
在男厕所的隔间,姬南齐靠着门板,手背在身后,眼睛像是勾着条狭长的眼线,烟视媚行地笑:“你想上床吗?”
在这之前赵显没有想过,他对男的没有兴趣,甚至有些反感,对姬南齐狎昵的捉弄是因为打他的两耳光,还因为在梦里出现好几晚的那只很滑很白的手。
赵显几乎被他那张脸魇入了魔,想着他这段时间的逆来顺受,怀疑他别有用心的邀请,怀疑他是不是嗑药了,甚至最后开始怀疑他的性别。
脸上干净细腻,嘴唇湿红,也不像男生都是硌人的硬骨头,手也是软的,身上有淡淡的苦艾香……
想了一晚上,在第二天下午,姬南齐的座位空下来,人没来学校,赵显收到他的短信,一个地址——一个离他们学校不远的,位置偏僻、简陋粗糙的小旅馆,有点像给附近工程队的人休息的钟点房。
赵显刚准备逃课,就在走廊里被陈将晓拦住,不客气地问:“姬南齐呢?”
“哟,他是我的吗?不见了就问我要?”
陈将晓说:“多大的脸,就是提醒你一句,别得罪人。”
赵显嗤笑,还欲和他呛两句,但兜里的手机像是在催人一样,最后只阴恻恻瞪了一眼陈将晓。
陈将晓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脚尖一转,跟了上去。
赵显打车过去,小旅馆的前台说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就在楼上,还留了房卡。
赵显拿着房卡,走到一半又折回,去找了一个药店买了顺滑剂,然后跑着上去。
姬南齐躺在旅店的单人床上,闭着眼睛闻到床单上漂白剂的味道,活跃着无数声音的大脑像是得了抽动症。
好像是从喻灵的病房出来以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没有办法再想以前一样,曾经给他安全感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他的大脑有一千亿个传导信息的神经元,每一个神经元上那些一万到十万的神经树突都在摄取威胁和恐惧,让他时刻保持警惕,又想时刻蜷缩躲藏。
差不多两个月的失眠让他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四五个人提醒他要去看医生。
但是姬南齐不喜欢医院,也不相信医生。
原因很多,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心理医生曾经多次用他年幼孤独无依的经历暗示他的错误,定义他的病症,否认他的感情。
姬南齐固执异常,他可能真的人格不健全,混沌蠢笨只会模仿喻灵和姬少越,但他知道自己爱谁。说不过那些嘴,他就沉默,像是海底来的珍珠蚌,死死含着自己的宝藏。
听到房间里有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