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
姜逸北原本是趴在晏师背上的,突然变换姿势导致伤口拉扯,听他迷蒙间轻哼了一声。
舸笛跟着在姜逸北身旁蹲下,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伤口。结果摸到了一手黏腻湿凉,衣服被血浸透后都是沉甸甸的。
想到这人是为了护着自己才成了这样,舸笛便又觉得亏欠,又觉得心疼,还担忧这人撑不撑得过。可心里纵使再难受,都为他做不了什么。不论是疼还是虚弱,都还是要姜逸北自己受着的。
舸笛摸索着拉着姜逸北的手,将他冰凉的手捏在手里,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姜逸北迷迷糊糊间觉察到身边有人拉着自己的手,给自己擦汗,恍惚间好似回到了自己幼年感染风寒的时候,于是口齿模糊地叫了一声“娘”。
舸笛一愣。
倒不全是为了姜逸北认错人而错愕。人脆弱的时候想娘亲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舸笛隐约记得姜逸北对他娘的态度,似乎是不大好的。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他娘虽然可怜,但是没必要同情。
这样的措辞,理智到近乎无情,听起来分明是不喜欢自己娘的。
姜逸北不知怎么的,突然握紧了舸笛的手,力气大的像是要捏碎舸笛的骨头,神情不安。但是却没有说任何梦话,或者说,像是潜意识里在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开口。
他呼吸错乱,只死死地捏着舸笛的手,这动作是在紧张的时候的无意识的。
舸笛吃痛地皱了皱眉头,但没做声。只把这疼忍过去之后才出声唤道,“姜逸北?”
姜逸北没反应。
舸笛却依旧道,“姜逸北,你做噩梦了,是梦。”
那人手上的动作松了一瞬,但是依旧还是捏着舸笛的手。
那边晏师已经打开了机关,回来打算重新背上姜逸北。但是姜逸北拽着舸笛的手不松开。也没说捏得太紧,但抓的巧妙,不疼,就是挣不开。
舸笛想让他松开手,软的硬的都试过了,可这人的爪子居然纹丝未动
虽说这前有汉哀帝“断袖”,但舸笛总不能为了这个断手吧?
正在这纠缠不清呢,突然听到前路有机关开启的声音。
舸笛一怔。
然后就听远远有人道,“诶?上次来换长生香的是谁,怎么出去的时候墓穴都不知道关?”
“管他是谁呢。咱们赶快换了出去罢,每次来这种阴阴鬼鬼的地方我都瘆得慌。”
舸笛也没具体算日子,但是听这意思分明就是来换香的人。
他也没怎么慌,反而觉得来得正好。
毕竟现在有晏师在,不比他一个人带着姜逸北。这两人来了也没什么威胁,倒是正好给舸笛送消息了。
他想知道玄机阁现在如何了。
若是云叔能控制住场面,现在他便可带着姜逸北直接回主峰,让玄机阁的大夫帮姜逸北看看。这样更快些。
那两人也不知里面有人,只走近了就看着墓穴里逆光杵着个人影,当场吓得魂飞魄散,胆小的那个的尖叫声仿佛恨不得把这夜台崖震出个峡谷裂缝来。
站着的那个自然是晏师,舸笛和姜逸北蹲在一旁,反而因为阴影不大明显。舸笛听着这声音就觉得搅扰先辈安宁,对晏师下命令,让他把这两人制住。
那两人本就三魂惊飞了七魄,晏师一出手这俩就直接软地上了,嘴里念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啊”等等不知所云的东西。
等到这两人发现了舸笛,才冷静下来一点。
因为舸笛他们是见过的。
准确说,不是见过舸笛,而是见过舸笛的画像。
其中一人惊讶地扯着同伴,道,“不是鬼不是鬼,你看,是他。”
舸笛:“…………”
舸笛可不觉得会有这么年轻的玄机阁弟子识自己,顿时颇有些惊讶。细细问过方才知道,他们认识的并不是“舸笛”,而是“迫害阁主的歹徒”。
原来那日舸笛除了舸翁亭,外面的一众玄机阁元老却是没瞧见的。这群人一大部分都惜命得紧,还是看见一道黑影的姜逸北闯了进去,方才知道机巧阵好似是失效了。可又不敢确定,拉了几个随从做替死鬼,试过之后方才进入的。
进去的时候舸笛姜逸北与舸翁亭便都已失踪了。阁主失踪,事不再小,于是顿时陷入了混乱。
云叔本欲借此造势,准备一举让三年之前的事沉冤得雪,甚至准备了相应的证据,好为舸笛正当拿回玄机阁阁主之位做下铺垫。
可尚未等到证据出场,舸轻舟便已经带着人从北峰回来了——原本云叔是派人在舸轻舟回来的路上截杀的,但是却未能成功。
于是原本的澄清,愣是在对质之时,被舸轻舟颠倒黑白搅和成了一潭浑水。
从固有印象上来说,舸轻舟才是正统的玄机阁少阁主。而舸笛,反而是个流窜的叛徒,杀父弑母,灭己全门,为人不齿。
虽也有几个对当年之事存疑的,但在场的不少都是见风使舵的角色。
舸轻舟从北峰带回来的人不少,云叔的人却不多。于是很快就风向逆转,没等到证据呈上来,舸轻舟就以少阁主的身份判定云叔作乱,要将其拿下。
云叔当时侥幸逃脱,但是不知所踪。
而舸轻舟以舸翁亭失踪为由,正式主事玄机阁。并将舸笛和姜逸北的画像分发出去,对下说是迫害阁主的歹徒,令全山搜捕。
舸笛想到之前追到山谷的那些人,想来舸轻舟的人应该已经在那里找到了舸翁亭的尸首。
既然知道舸翁亭已死,想必舸轻舟做事便会更加没有顾及。
这人是个疯子,舸笛在三年前就对此有所觉悟了。
玄机阁肯定是去不得了,只能先下山。舸笛在山脚下的那个小镇尚有熟人,现今保住姜逸北的命猜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人其他事,都可以暂时缓缓。
舸笛便让晏师将这两人处理过,然后吩咐他背上姜逸北尽快下山。
他心里推算着如何下山走哪条路相对安全一些,转头却发现姜逸北居然还拽着自己的手没曾松开过,顿时心里无奈得紧,“松手!”
《鹧鸪天》
舸笛这声音有点凶, 姜逸北瑟缩了一下, 真跟个孩子似的, 然后委屈巴巴地把手给松开了。
弄得舸笛哭笑不得,一方面觉得姜逸北这个反应怪可怜的, 另一方面又因为这种和平日完全不同的反差,让舸笛有点想笑。
不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