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桃吓了一跳。
“圆……啊圆姑娘,抱歉啊,我哥来了,你先自己玩会儿。”程让说完就跑了,动作很迅速,表情很愉悦,一点不像脑子有毛病的样子。
袁桃:“……”
程让看见江乘身边的温娜愣了一下,温娜还有说有笑的,仿佛聊得很愉快——必须要承认,他俩站在一起真挺般配的。
走过去的时候他心里一直琢磨,要不撮合他俩在一块也挺好的,温娜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还惦记乘哥,坚持这么多年应该不是喜欢着玩玩吧。
想到乘哥的感情终于要有个着落的时候程让心里犹如老母亲般安慰,但似乎又梗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他有哥,但这哥迟早不是他的。
看见程让过来的时候,江乘非常后悔进来之后没脱掉外套,更不明白程小白在室内这么久了为什么也没脱外套。
“程同学你好啊。”温娜看了看他俩的衣服,“呦,你们俩还穿兄弟装啊,好萌啊!”
萌个屁!
“还成吧学姐?”程让挨着江乘站,胳膊肘搭在人家肩膀上,展示兄弟装,“我哥老对我的眼光有误解,以你们女性的眼光评判一下,是不是还行?”
“太行了啊,一个帅一个酷,你俩往这一站,现成的明星组合,养眼。”温娜看着江乘的裤子说:“你哥要换条裤子就更酷了。”
程让这才发现江乘没穿破洞裤,“我去哥你怎么这么保守,露点肉怎么了?”
江乘抽走了肩膀,不想回答。
“不过也还好啦。”温娜笑着打圆场,“酷的人穿什么都酷。”
“听见没有,这就叫……”程让刚想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转念一想这话不合适,并且他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那就更不合适了,“……叫衣架子,穿麻袋也好看。”
江乘瞅了他一眼。
这时候有人叫程让过去解说,他应了一声,转而对江乘说:“哥,你陪学姐转转聊聊天,我过去一会儿。”
江乘:“……”
好容易进来了为什么还要聊?
“那走吧江乘。”温娜走在前面,一边看泥塑一边说,“别说,还有模有样的……诶,你看那个泥娃娃,我怎么看着眼熟?”
江乘跟在后面看了眼,那娃娃是个露着肚皮,脑袋顶一撮毛还傻笑的胖娃娃,嘴巴像盆,嘴唇像香肠,没看出哪里眼熟,只看出来它很傻。
“这一排娃娃是粘起来的么?”温娜站在玻璃柜前仔细看,“这么看着还挺有范儿的,比我想象中好诶。”
这一排应该就是被高辉打碎的那些,江乘看见了那只“驴眼”,拼起来之后倒是还行,细节造型也不错,除了丑点。
“啊,”温娜忽然恍然大悟地看看江乘,再看看那排泥娃娃,说不上为什么她觉得这些泥塑跟江乘似乎有那么点神似,但这话又不好当人面说,听着跟骂人似的,“……你看它们的神韵是不是还不错?乍看可能有点抽象,但仔细看还挺有意思的。”
江乘仔细看了看,依然觉得丑。
温娜看江乘那表情就知道他没get到,笑起来,“你们理工男审美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吧?”
“理工男跟理工女有区别?”
“有啊,这不是跨越性别了么,女性比较容易get萌点,说实话我还挺喜欢程同学的创作,他内心肯定很丰富。”
丰富么,江乘想了想,套路是挺丰富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娜的点评,江乘后面倒是慢慢看出了一些意思,忽然觉得他对程小白的内心似乎是不那么了解的。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年前,一个不知道烦人为何物的小屁孩,总觉得他老也长不大,没心没肺的也不会有什么深刻思想。
可一个经历过青春期的二十多岁的老男孩,岁月怎么可能没在他心里留点痕迹呢。长大了的男孩子,哭和笑都有它的意义,就像这些看似夸张的泥娃娃,它们不会是凭空捏出来的,它们既然有了人型,就会承载制造者的喜怒哀乐,就等于有了灵魂。
啊,现在再想程小白以前开玩笑似的说——泥塑是我的灵魂,似乎确实挺有道理的。
江乘跟在温娜后面慢慢看着这些形态各异的泥塑,忽然生出了一种老父亲的心态,就像父母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孩子居然还有另一面,一面讶异一边试图了解。可江乘看着看着,又打消了“了解”的念头,他不是程小白的爹,以后的生活也许会渐行渐远,既然不打算有更深的交集,还是适可而止地停留在十六岁之前的印象里吧。
“你好,你是……程让的哥哥吧?”袁桃刚好碰到江乘跟温娜,有些迟疑的问。
江乘看她一眼,似乎有些眼熟,“我是。”
“哦,我猜也是呢,你俩衣服都同款……不过你别介意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你长什么样。”
江乘:“?”
“没有,就他刚才非要跟我说他有一个哥,我单纯好奇。”袁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江乘:“……”
想起来了,这姑娘好像是那天照片上那个……
我担心你啊
“小白大师,您这些泥塑卖吗?”有几个小姑娘围着程让问,“我们挺喜欢你这套民俗系列的。”
这几个姑娘本来是要大舅二舅签名照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程大师心里一边美着,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等展出之后,如有意向请去服务处咨询。”
姑娘们高兴了,举着大舅二舅签名照问:“那能麻烦小白大师也给我们签个名吗?”
程让跟他大舅二舅的脸对视三秒,非常能屈能伸地接了笔,在二舅的大腿上签了大名。
早知道有人要签名,他也印几张自己的大海报了。
其他粉丝见有人得了小白大师的签名,也纷纷过来求签,程让一口气签了二十几张,过了一下大明星的瘾,还成功预定出了两套泥塑,可以说是非常超出期望值了。
应付完了热情的咨询者,程让在展厅里找江乘,正好看见他跟袁桃站一块说话。刚才江乘没来,他对着袁桃没耐心,这会儿又觉得人家顺眼了。
“哥!”程让跑过去站在江乘旁边,非要拿胳膊肘捣他一下才算是招呼打全了,“今天来了好多同学,你可别走啊,晚上结束了我们一起聚一聚。”他又指着袁桃介绍说,“对了,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叫圆……”
“袁桃。”袁桃自己报了名。
“对,圆桃,不好意思忙忘了。”
……您没忙的时候也没叫上来啊。
“程同学怎么这么好玩呢。”温娜在一边笑。
“学姐,你晚上可一定留下啊,好多年不见了,咱得叙个旧。”程让朝他哥挤眼睛,“是吧哥。”
江乘:“……”
是什么是,哪来的旧?跟温娜能叙的旧就只有表白以及拒绝,难不成还想重温一回?
程小白大概是想死。
温娜看了江乘一眼,笑着说:“得,小白大师的面子我得给,托他的福,遇上了几个好久没见的老同学,机会难得,得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