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悦翎圆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嗫嚅道:“嗯……练得腿好累。”
“我也很久没锻炼,今晚陪你去?”方世淇摸了摸被酱油汤塞满的鼓胀的肚子,心想自己非常需要加速新陈代谢。
“哦……”单悦翎有气无力地说,转念一想,其实她不出现在健身房,反倒容易躲过去,即便方世淇问教练“我老婆这周都过来锻炼什么”,教练也不一定对得上是哪个女人。要是她跟方世淇同框出现,才容易穿煲。
“我觉得自己好像快来大姨妈,不想动,要不你自己去?”她小心翼翼地讲。
方世淇皱了皱眉,在他印象里她的小日子起码得下周,不过早来迟来也很正常,倒没有异议。吃过饭之后,他换了身运动装就出门。
单悦翎在家里时不时提心吊胆,打开方世淇的行李箱,将里头衣服一件件放入洗衣机。水很快灌满一缸衣服,洗衣液与液体交融,单悦翎泡了泡袜子,拿起来搓洗,转筒在手下转动,渐渐飘出纸屑来。单悦翎立即按停洗衣机,小心翼翼捞出来。
方世淇一直都很有手尾,裤袋里很少放纸屑,尤其这么大一张a4纸,她怕是他丢失的重要文件,赶紧拿到台灯底下铺开,提起小风筒用冷风吹干。
可是,字都糊了。手写字迹本来就不易辨识,她使劲儿辨认,也只认出十来个字:那、心、挂、发、白、从、复、过、今、中、哥、小、求、君。如果将这十来个字进行扩句,怎么看都不像公文,到底是什么?她将皱皱的纸折叠好,塞进手机壳里。
次日上班,单悦翎故意把糖糖引导去外头吃午饭,将藏在手机壳里的纸拿出来,让糖糖给她出主意。
张大小姐侦探似的,将这张糊得只剩下个别字还能隐隐约约辨识出来的纸,前后检查几遍,还到楼下商场买来放大镜仔细研究。
单悦翎急问:“还看出什么字吗?”
糖糖一只眼几乎贴在放大镜上,比蚂蚁搬芝士移动得还要慢,“好像看到不少感叹号……像抒情散文……是不是情书、表白信?”
糖糖揉揉眼睛,“又是什么狂蜂浪蝶?你婆婆有没有算过方大少桃花运特别厉害呢?既然在行李箱里发现的,是不是哪个女同事?可是你没有十足的证据,是抓不住痛脚的。”
单悦翎马上想到白娜娜。
糖糖觉得她闷闷不乐,连脸色看起来也有点发青,“说不定是他写给你的情书呢?特意放在行李箱给你惊喜!你啊,别老把事儿往最坏打算,偶尔多想想他为你付款的瞬间,只有这样女人才能减少烦恼,不用时常揪心。关注细节,不如多关注怎样调整心态,让自己心情愉悦。尤其你在备孕中,更要看开点儿!对了,你的检查报告给医生看了没?”
“没……”单悦翎顾着生气,又把上医院看报告的事给忘了。
糖糖不免又叮嘱她:“别等你婆婆问起,她那热心肠,肯定迫不及待挟持你去医院。”
单悦翎知道,但她老记不住事,避免夜长梦多,下午请假上医院。
由于是工作日,妇科人不算多,很快就轮到单悦翎。妇科医生拿着笔,在几张验单中划线,而后问单悦翎几岁开始来月经,一般来多少天,又问:“近半年月经推迟多不多?”
单悦翎没有做记录的习惯,只凭印象,“偶尔推迟一两周。”
妇科医生点头了然,指着验单上的b超图,告诉单悦翎:“你应该从来没做过b超检查,因为每个月都来月经,看起来算是比较正常的。但是从验单中,可以发现你黄体酮不足,因此月经并不准时,按照它推迟的频率来算,你一年也许比正常人少来几次月经。这种症状,我们叫做多卵巢综合征,暂时来说这是不治之症,它是常见的不孕不育症状之一。”
单悦翎看着医生的嘴型,每个字都清楚,但好像都听不懂。
“听我说完……并不是不能生育,可以通过促排卵,或者推测排卵期达到生育目的。年纪越轻,成功率越大。”
单悦翎吞了口发苦的唾沫,问:“医生,我要怎么做?大概多久才能怀上孩子?”
医生叫她冷静,“首先要学会调整心态,时刻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不要把生孩子当作压力,抱着自然心态去孕育生命,其次保证自己睡好吃好营养好,再者与你的伴侣坦诚病情,互相扶持与配合。我们定一个治疗周期,先努力尝试,好吗?”
单悦翎依旧眉头不得舒展,感谢医生,而后走出诊室。
她没有马上回家,在附近的小花园里徘徊。她将验单拿出来反复看,又将医生给的排卵期测量纸反复看。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心情越来越阴郁,就连方世淇打电话来,她只想按掉不听。
“我妈说你还没回家,你去哪里了?”
单悦翎吸了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忘了跟婆婆说了,今晚要加班。”
“那……到哪个地铁站了?”方世淇了解她,很少会忘记应付他妈,他转动方向盘,在附近兜圈,他有种预感也许她就在附近。
可是,她不想见他。在她能坦诚面对这堆验单以及消化医生说的话之前,什么人都不想见,尤其方家人。
街灯次第燃亮,天色昏暗不明。公园里渐渐没人,大家都赶回家吃饭。单悦翎坐在长凳的一角,愁眉苦脸,陷入沉思。
想想这段日子,自己常常把备孕不成功归咎为方世淇不上心,其实最不上心的是自己,没有早日发现这个病,如果刚结婚那会儿就要孩子,这条路也就不用走得那么坎坷。结婚前和结婚后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结婚前没有烦恼,结婚后烦恼接踵而来。糖糖说的话,不无道理。她老把事情往最坏打算,无形中给自己和婚姻添加了无穷的压力。背着压力,走过一个又一个年头,走到今天伤痕连连。就拿昨天发现的纸屑来说,就算真的有人送情书给方世淇,他把信收下,也不是出格的事。奈何她连一粒沙都受不住,像有洁癖的人,时刻保持方世淇完整而完全的干净。这或者才是他们婚姻最大的问题。
带着腕表的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从前,一不开心,她就会找借口来这里散心,每次方世淇都能找过来。这次也不例外。
其实,潜意识里,她仍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