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权当无事发生过。
“唉哟!”吕不才喟叹一声,心惊胆战,“这、这可这么办啊!若是落到我头上……唉哟我的娘啊!”
顾衍清神色凝重,他取了腰间缀着的罗盘,作法欲将那殿中的亡魂超度。
吕不才见状,眼珠一转,冷不丁地凑过来道:“我的好道友啊,你且救我一命可好哇?”
顾衍清睨他一眼:“怎么救?”
“我可听闻,道友有天赐机缘,通晓数术,对那些什么鬼怪之物早已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所以呀,你便随意施个法,弄点事儿,陪我演上一出,岂不妙哉?”
顾衍清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待吕不才说完,他当即断然回绝道:“我决不会做如此荒唐之事。”
吕不才一哽。遭人这般拒绝,他心里自是生出几分愤懑。
呸!不就仗着自个儿有本事,想着争名夺利吗?入了这宫里,谁的手干净得了?装个狗屁的清高!
可这骂归骂吧,小命还得要。吕不才只得低下头,哀声央求道:“道友啊,你有天赐机缘,自然我这般低劣之辈比不得的人才。你且便施恩,可怜可怜我吧?”
顾衍清看了他一阵,知他也是走投无路,遂道:“我且替你算一卦,不过是有是无,还看你自身的造化。”
“……诶诶!好咧好咧!”吕不才脸上一喜,忙不迭点头。
顾衍清就着罗盘施法,本想着是算不出什么的,却不料那罗盘一变,竟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卦象!
吕不才凑了过来,见他眉头深锁,遂试探道:“道友?这是怎得了?”
顾衍清蹙眉疑虑道:“这西面,莫不是有妖。”
奇了,他长这么大,倒是从未见过有妖。
这怕不是他算错了。
吕不才闻言顿时惊出一身汗,他抬眼望西面一看,喜上眉梢:“苍天开眼!我可算是有救了!道友道友,你可要细说啊!”
却不料,不待顾衍清能再看,便听那上首昏君唤道:“吕国师。”
吕不才心里咯噔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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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那昏君叫人,也是有缘故的。
太监高德征伺候在皇帝身边,闪着寒光的眼睛望顾衍清那一看,轻蔑地“哼”了一声,复又躬身去与那皇帝道:“陛下,今儿个是十五,倒是个好日子。您瞧着,可是还要请国师大人再作作法?”
昏君听罢来了点兴致,点头应允。
高德征阴恻恻一笑。
他向来看那顾衍清不顺眼,遂欲除之而后快。眼下可不正是借这昏君之手杀人的好机会!他可盼着顾衍清能出些什么差错,好让他这祭天的活祭品再多上一个!
却不想,没等他叫顾衍清,便听皇帝扬声道:“吕国师。”
高德征见此嘴角一歪,嘁了一声。
吕不才战战兢兢站起身来,作揖道:“陛下。”
“吕国师,许久不见你作法,朕倒是惦念着。今日那些神棍败了朕的兴,你且露上一手,叫朕高兴高兴。”
这话一出,吕不才霎时冒了一身冷汗。
他抖着身子道:“谢、谢陛下惦念,贫道这就算!这就算……”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捻指,明面上作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只有坐他近旁的顾衍清知晓,这人怕是被吓得不轻。
吕不才琢磨片刻,望了顾衍清一眼,蓦地眼睛一亮道:“陛下!贫道算得一卦!”
说着,他向西面一指,笃定地说:“有妖!”
坐在西面席上的苏小淮闻声愣了一下,抬眼只见那灰衣道士恰是用手指向她这边。
她不禁唇角一勾,倒是笑了。
喔?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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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才这平地一声吼,可谓是惊呆了殿中的众人。
席上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去了吕不才身上,西面席上的后宫妃嫔们娇呼一声,纷纷左右顾盼,慌张地道:“哪呢?哪呢?可不是臣妾呀陛下!”
苏小淮作势左右张望了一番,心中暗笑道这灰衣道人倒是有意思。
这西面席上坐着的,全是宫里受宠的娘娘们。所谓美色祸国,这可不都是妖呢么?他这卦算得可说是有趣极了。
终归这世上是没人有那本事将她辨出来,她遂一点儿也不慌。她倒要看看,这个猴精样儿的道士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那昏君听闻如此,朗声大笑:“好好好!”
说着他拨开了身上的美人,坐正了身子问道:“吕国师果真是高人!国师且再说说看,何处有妖?”
吕不才愣了一下,脸色唰白。他急忙朝顾衍清望去,双腿抖得像筛糠。
亲娘耶!他哪里知道该如何说说看啊!
这卦不是他算的啊!
座中道士看过去的目光纷杂,不屑有之,戏谑有之,廉价的怜悯亦有之。
想这宫里能熬到如今的道士,谁不知那皇帝说斩就斩的性子?先前那一个个赶趟儿似的说有妖的,如今不知全在哪些个乱葬岗里躺着呢!
可惜了可惜了,这人啊,又得没一个。
“回、回陛下,西面有妖。”见顾衍清望着罗盘不语,吕不才只得硬着头皮道。
“哎哟喂!这可不行呐国师大人。”高德征眯眼笑,“若您这般说,那娘娘们岂不是全都得进那铜鼎炼上一炼?陛下,您说是吧?”
那昏君本就是个嗜血成性的人,听得这话,竟是大笑出声。
这一笑,吓得美人们是个个花容失色。胆小些的晕了过去,胆大些的跪地求饶,一时间宫宴上乱得不成样子。
苏小淮不动声色,同她一般位分高的娘娘们大多老神在在,她遂也不必费神装样子。
她只轻啧了一声,皱起眉头。
心道这人吃人的模样,当真是难看极了。
“好!”昏君笑罢,起身走近前去,伸出手指一一点数着道,“既然吕国师这么说了,那就炼炼看!来来来,朕可得好好挑挑——若是炼不出来,吕国师可得给朕一个交代,莫让朕白白折损了这些美人啊。”
西面席上的宫妃们见那昏君果真起意,更是瑟缩不止。而吕不才听了这话,全身一震,骇得他连呼吸都要停了!
“陛下,且慢。”
正当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只见是顾衍清,他敛袖起身,拱手向上鞠了一鞠。
昏君望过来,皱眉不快道,“顾国师可是有话要说?”
“回陛下,以炉火灼之可以鉴妖,此事不假。只是臣以为,这炉火不精,不足以鉴妖;这阵法不实,不足以困妖。若是到头来,炼了诸位娘娘却让妖物跑了,岂非不美?”
“喔?”那昏君摸了摸下巴。
“再者,吕国师所言不假,臣亦算得西面有妖,却碍于器物不足、天时不合,一时间难以找出那妖物所在。是以,臣请陛下允臣三个月,让臣能得精炼炉火,寻得妖物。”说罢,顾衍清又是一鞠,额头上渗了一层薄汗,夜风一吹便有了些凉意。
他方才这一席话说得半真半假,甚是违心。可若他不这么说,想必那昏君又要大开杀戒,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苏小淮听完,则忍不住腹诽道:鉴妖你个头!
你不知道妖命也是命,拿火烧久了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