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着一股热流,急于想要表达内心的想法。
“重要吗?”
沈徵:“甚么?”
林一闪淡然地说:“我说,善与恶,重要吗?”
林一闪:“善人就不会一念之差,恶人就不会福至心灵吗?你看事情何以这般绝对。”
沈徵:“……”
林一闪:“那这样划分有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善与恶,重要吗?”
沈徵被她问得一时沉默。
林一闪微一拂袖,背过身道:“顺便告诉你,沈徵,我根本不在意你对我的看法。你把这些人引到宅子里来,让我感到很麻烦,请你立刻滚出去。”
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夕阳西下,沈徵的包袱就被丢在宝禅寺胡同口,几个家丁一边扔,一边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刚念完经就打和尚,赶紧滚滚滚!咱们庙小容不下你!”
黄昏的街道上,沈徵用担子挑着自己的包袱,一个人孤寂地在西四牌楼北街上慢慢地走。
“沈侍卫。”莲序从后面追上来,帮他叫了一辆马车。
“沈侍卫你别误会我们家主人,你出身好,以后能飞上高枝,我们不好耽误你的前程。”
“官人去哪儿啊?”车夫问。
“忠诚伯府。”
阔别多日,终于要回家了,沈徵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片。
宝禅寺里晚课的钟声穿街过巷传来,身后的胡同,已被一片夕阳的余晖淹没。
沈徵的职位调令在六月下发,于北镇抚司出任千户一职。
从腾骧右位的侍长到锦衣卫千户,这是很高的升迁。
朝中有人议论,说是因为兵部侍郎顾师秀联名三十多名朝中官员举荐的他,陆阁老也在上面署名。
其实虽如此,也不至于这般飞快,不知内闱哪位中官贵人为他说了情,才能如此幸运。
真是大翻身。伯爵府位于紧挨皇城根的钱堂胡同,占据着好地盘,却门庭稀落了很久,如今终于可以回归宾客满门的局面了,忠诚伯沈囿欢喜得老泪纵横,要在家中设宴。
毕竟如今的沈徵身为锦衣卫,担任的是皇差,又和**关系良好,清流对他评价也很不错。
赴宴的当天,陆三小姐陆展眉,盛妆打扮预备出席。
临行前,母亲柳氏还亲自给她梳头,赞赏地说:“你多和忠诚伯府走动是对的,沈家的那个小子品貌端庄,打小我看着他就好,本想等你们都大一些……奈何他们家出了变故。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他虽然现在职衔低了些,但是你父亲说过,他未来前途大好。你们童年就有交情,你多关照关照他。”
陆展眉笑道:“母亲您说什么呢,他比我大,还要我的关照,难道父亲关照得还不够吗?”说罢羞红脸地跑了出去。
她绞着一方绣花手帕,在轿子上一路颠簸,心跳如鼓:今天戴了新的花簪,也不知道和裙子颜色配不配?白色太淡,红色太艳,才选了藕荷色,衣服是不是熏得太香了?真怕给他察觉是自己特地打扮了。
——就在前天,她派人去打听师相给沈徵预备的升迁礼物做参考,小鬟回来禀报说,顾师秀准备送的是一方徽州墨,另还搜觅了一把湘妃竹骨的纸扇,放在一个绯色的锦盒里。
湘妃竹配粉盒子,一定是要送给女人的,师相自从妻子亡故以来,身边再没有过别的女人,除了她,这把扇子不是送给自己还有谁?
陆展眉脸上飞红,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她绣好存了很久的鸳鸯戏水香囊,害羞地看了许久,又小心翼翼揣回去。
第14章 深宫遗梦
沈徵调动职位在北镇抚司。
沈家太爷为了庆祝,在伯爵府设宴,来的除了亲戚故友,旧交同僚,还有许多**官员和清流官员。
当晚,大厅两翼,落地多枝灯齐齐摆开,照得室内亮若白昼。
众宾围绕着沈徵。刑部的郎官夸道:“老伯爷,贵府的二爷忠君孝亲,这次大难不死,必能前途无量。”沈老太爷喜不自胜,连说了翻客气话。那人又道:“沈大人这次能够安全脱身,多蒙陆阁老和顾师相的襄助,可不要忘记这番提拔的恩情呐。”“是啊,沈阁老爱惜人才,顾大人亢直不阿,这次我孙儿仰仗二位大人容纳直言,实在受恩匪浅。沈徵,过来给二位大人敬酒。”
陆展眉挤在女眷堆里,远远看沈徵挨个敬酒,朝他挤眼睛微笑,沈徵找了个借口过来问:“有什么事?”
两个人走到角落处说话。
陆展眉悄声道:“这回要不是我爹出手,你可没今朝的好日子了,要怎么谢我?”
沈徵正在思忖,又听她俏皮地说道:“我逗你玩儿的!只要你以后多记住我爹爹对你的栽培,好好办差就是了。”
他这次全身而退,陆阁老和顾师相皆出力不小,沈徵自然铭感在心,但是这许多在场为他庆祝的人,都把全部的功劳归在这两人身上,并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一个人。
沈徵想起她,内心便感到了一丝失落。
——两个月过去了,宝禅寺胡同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林役长最近过得还好吗?
“你在想什么,哎呀,你莫当真,我没有跟你讨好处,我和师相还给你带了礼物来呢……沈徵,沈徵?”陆展眉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他正要接话,突然之间,大门口灯火阑珊处,有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停驻。
仪态舒展,微笑从容,是林一闪。
“沈徵,沈徵?”陆展眉惊奇地跟着他看去,可是什么也没看着,沈徵已经飞身跑出了大门口。
“哎呀你还没回我的话呐!”她急忙提起裙子,匆匆追了上去。
沈徵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外院家丁答道:“是少爷,往那边去了。”手朝北一指。沈徵急忙赶上,刚跑到大前门,撇山照壁后面就闪出一条人影,把他截住了。
修长玉立,风度翩跹,不是林一闪又是谁?
沈徵神情一舒:“果然是你,怎么不进来?”
林役长细长眉眼之下,总是藏着一股清媚潇洒,自信而又深邃之意,她一笑反问:“以什么身份?”
沈徵被问住了。
她是东厂的人,莫说少有人知晓身份,若是知道了,也没有立场进入伯府的宴会。
尤其是在场的和宦官势力极度敌对的清流,首先就不会容她。
林一闪笑着撇开了这个话题:“我办事路过,顺道进来看看,沈千户,恭喜你。”
沈徵回礼道:“还要多谢林役长的出手解救,在下不会忘的。”
“那好,我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沈徵看她转身,急忙又道:“林役长!”
林一闪回头:“?”
沈徵:“林役长……”
他清隽的脸上,显出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