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他坐在马上,忽然间有些嫉妒陆柯,他也想在凯旋归来那天,给自己心爱的人射一朵鲜花过去。
京城的姑娘,深觉得这皇帝可真是英俊,开始暗暗期盼后宫什么时候开始选妃,万一入了皇帝的眼,也算是值了。柳家姑娘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付少成,她暗自下了决心,若是后宫再采选宫女,她一定要去试上一试,她自信以自己的容貌,不会入不得皇帝的眼,说不定,还能宠冠后宫。她那没见过面的姑母,听说就是前朝宠妃。都说养女肖姑,她自信自己也有这样的本领。
付少成出了京城,越往北,越觉得天地开阔。他想,如果有一天,能抛下这一切,跟裴洛洛在凉州定居,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数十日,付少成才抵达凉州。他还是住在以前的将军府,刚一进门,就见一道黄色的影子冲了过来,付少成定睛一看,原来是当年裴洛洛养的那只阿黄。几年不见,它已经长成一只大狗,它看见付少成,尾巴都快摇上天了,在他脚边蹭了半天,然后翻着肚皮让付少成给它抓痒。
一行人休整了几日,又研究了一下舆图与天气。许哲在这里待了快一年了,他发现,黑山谷虽然风沙极大,却有一条小路连接西夏跟大周,而且,通过探子,他知道西夏人也获悉了黑山谷的奇特天气,他们知道得更详细,若五月初五那天黑山谷百日无风,则六月初六那天,黑山谷夜间无风,可通人。而今年的五月初五,黑山谷无风。
付少成跟许哲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西夏是要趁着大周不备偷袭过来。看来,西夏这次真是自投罗网了。
付少成一旬给裴洛洛去一封信,写的只是凉州风貌。裴洛洛给他回的,也是自己或者蛮蛮阿鸾的琐事。一来一回,仿若世间最平凡的夫妻。
六月初六,凉州的夜晚还是有一丝丝凉意,付少成带着大部队穿着夜行衣带着弓箭兵和步兵悄无声息地守在黑山谷的两侧,一众人咬住刀柄,一声不吭,仿若黑夜里潜伏着的狼群,目光灼灼的等待猎物的到来。
陆柯本身不欲付少成涉险,奈何这攻打西夏,是付少成心心年年的事情,谁也劝不动,陆柯只好在他身边安排了众多精兵。其实,他也清楚,这场仗,也就只有付少成能打赢。
北凉的夜,是黑的,纵然有月亮与星空,仍旧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那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正是西夏的军队。
付少成做了一个手势,弓箭兵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他仔细辨别着传来的声音,再一个手势,嗖的一声,一支箭划过夜空,接着是无数支箭。
付少成命手下打了一个暗哨,陆柯见了以后,带着骑兵冲了过去。
北凉,干燥清凉,最潮湿的,不是从远处祁连山脉刮过来的带着雪水特有的清冽味道的空气,而是那越来越重的血腥气。
夜,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方向,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他们在黑夜里听了无数次,这样,才能分清楚谁是同袍谁是敌人。间或,会有银光闪过,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一个西夏士兵倒下了,又一个西夏士兵倒下了。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陆柯找到付少成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发亮了,他站在那里,头上脸上都是血,不知道是谁的,散乱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他脸上,眼睛却散发着慑人的光。恍惚间,陆柯觉得他不是大周的皇帝,而是一尊战神。
黑山谷一役,西夏惨败。
付少成接过陆柯递过来的缰绳。晨光熹微,他笑得志得意满,经此一役,西夏遭受重创,十年之内,再无踏进大周的可能性。
这时,付少成脚边的一个西夏老兵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举着大道就朝着付少成砍过去,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胸口。
陆柯看着这让人猝不及防的一幕,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明明都看过的,那些人,都死透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往后倒下去的付少成。他的铠甲,渗出大团大团的血迹。
西夏老兵见次情形,拼命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接着,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金陵此时,天色微亮。承恩殿,裴洛洛从熟睡中猛然惊醒,她坐在那里,心跳的厉害,她感到一阵一阵的心慌。桑枝听见声音走了进来,见她这样,说:“您可是被魇着了?”
裴洛洛摆摆手,起身就进了新建的小佛堂,跪了下去。
她想,付少成可能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1)这是我根据古方改的香,还挺好闻的。
这一章挺狗血的,单纯为了推剧情。
第59章
严礼这一夜根本就没敢睡, 或者说,他根本就睡不着。他在帐内帐外来回溜达,总觉得心神不宁。他暗暗地咒骂付少成, 在金陵放着好好的太极宫不待, 非要跑到北凉来打仗, 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 想到这儿,严礼呸呸了两声, 这紧要关头,不能想这些不吉利的。这一夜,严礼把北凉的星空看了个遍,什么牛郎织女啊、北斗七星啊、荧惑星啊,他都看过来了。终于等到天色亮了起来, 他这才松了半口气,结果, 这气儿刚吐了一半儿,他就看着陆柯驾着马车急匆匆地飞奔过来。
严礼暗道一声不好,转过身就进帐子把药箱拎了出来。这时,付少成已经被抬进了大帐, 他赶忙跟了过去, 招呼人把躺在床上付少成的铠甲并里衣脱了,忽然,他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从付少成的里衣掉出来一个小小的玉佩, 一条裂痕, 贯穿上下,他伸手捡了起来, 看了看,上好的羊脂白玉。
付少成已经昏迷不醒,严礼挥退众人,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发现幸亏有了那枚玉佩,护住了他的心脉。严礼一边清理伤口,一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果然跟他想的没错,如果没有玉佩扛的那一下,这一刀,怕是要顺着付少成的左肩一直下去,直接砍中要害。
陆柯在外面,命令所有的人严守消息,不能放出一丝一毫。谁若是把消息传了出去,无论职别,杀无赦。严礼听见这话,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付少成,暗暗地祈求上苍保佑他。如果付少成出点什么事儿,整个金陵,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付景瑜或许会善待静妃一系,但是魏国公跟晋国公不会,他们信奉斩草除根。而静妃,可是那好摆弄的主儿?
陆达是奉了付少成的命令,万一有什么事情护太子上位,可是,这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静妃无事。付景瑜不知道,付少成还有一份手谕,如果静妃出事,陆达是会助三皇子上位的。况且,静妃身后,还有许家。而许家,又连着那么多世家,真是集结起来,足以跟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