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父亲,忧郁早逝的母亲,不被重视的长房嫡子,偏心,漠视,欺辱,算计,打压,确实没人比沈惟铮更明白一对夫妻成怨偶后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迎风而立的沈惟铮,冷漠孤傲,不动声色,清风吹起衣摆,那些随风而来的话他像是听见又像是没听见。
唐渊到底是操心的脾气,没忍住多说了几句,“我和小表妹打交道这么久,实话说吧,我看她是很不喜欢你家里那些人的,平日里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决不招惹,对你们侯府的富贵无心攀附,但同样也不想陷到那个泥潭里去。”
“除了你四叔四婶他们,我看姓沈的她是一个也看不到眼里去。”这其中,可能也包括眼前这个人。
沈惟铮终于舍得收回视线,看向好友,“不喜欢不代表应付不来,那些人,她应付得了。”
唐渊觉得牙疼,不大想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他从头到尾对小表妹和阿铮之间的事就看不太明白,这两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若非关系亲近,他当真不想插手。
“阿铮,我再过几日就要下江南了,这次一去领了差事,没个几年恐怕不能回京,我现在同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是不想你一意孤行犯了忌讳惹怒小表妹,日后前路艰难。”唐渊道,“你若真想娶她,不止四叔四婶那里要说动他们,最重要的是,你得让小表妹自己应允啊。”
“我知道你好你优秀,但有时候喜不喜欢和愿不愿意和这些并无干系,你若想娶一个心甘情愿嫁你的妻子入门,做事就要讲究章法,只有小表妹喜欢你愿意嫁你,你们才能成就良缘而非怨偶。”
末了,唐渊收起笑脸沉声道,“阿铮,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日后有一个爱你护你愿意给你一个家的妻子在身边支持你。”
而不是心意被忽视被辜负被冷待,就像过去那些年艰辛走过的路一样,无人在身边爱你护你,只能踽踽独行,独自支撑。
许久之后,沈惟铮用三个字回应了好友的担忧,“我知道。”
至于知道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游湖之后,两家人又一起用了饭食,分开时彼此也算心满意足,若非沈四爷记得答应侄子的事,只怕抵挡不住谢家人热情,当场就要答应两个孩子的亲事。
幸好最后悬崖勒马,寻回理智,但这也够让人出一身冷汗的了。
他坐在马车上尚在后怕,妻子在一旁却是可惜极了,“唉,其实亲事能早些定下来也好,谢真这孩子当真不错,我看晚晚心里也是中意的,两个孩子在一处时看起来是真好,难得有晚晚愿意的,不定下来我心里都不安稳……”
林氏越说越觉得可惜,忍不住掐了丈夫一把,“你说就算咱们这会儿定亲又怎么了,京里不安稳也碍不着婚丧嫁娶,咱们两家都是小人物,我看也牵扯不上,你说你,非要再往后推,我这心惊肉跳的,总觉得晚晚的婚事要出岔子。”
林氏倒不是胡说,她心里是真不安稳,就这会儿眼皮子也直跳,让人心里直发慌。
沈四爷默默坐在一旁,听着妻子连番抱怨,其实他也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他既然答应了大侄子,实在不好违诺。
他心里对谢真这孩子也很满意,只希望这阵子风头赶紧过去,两家定了亲事,接下来给晚晚备嫁,等明年或许就能出嫁了。
夫妻两个为着婚事操心,后面马车里,姚青看着谢真临走前送她的木匣,里面有书画琴谱还有两方墨砚,和被悄无声息放进她房间里的那个截然不同。
就像两个匣子的主人。
指尖在光滑的卷轴上略过,姚青看了会儿,闭上眼睛,靠在了车壁上。
如果是谢真的话,应该会不同吧。
***
晚间,洗漱过后,姚青带着一身水汽坐在了妆奁前,镜子里的姑娘早已长开,是她更为熟悉且看惯的自己长大之后的模样。
她慢吞吞的擦着头发,想着心事,手边两个匣子一左一右,就如同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与未来。
海棠絮絮叨叨的说着日常琐事,想来帮忙擦头发被姚青拒绝,最后只好零零碎碎的叮嘱了一通顾好身体早些安睡之类的话,这才放心离开。
姚青摸着指间湿-润黑发,视线在两个匣子上左右游移,最后,她打开了放着书画卷轴的匣子,一点一点慢慢翻看。
另外那个匣子则被胡乱推到一旁,像是被主人抛弃了一样,静静的呆在那里,再无人问津。
这天姚青睡得很早,所以半夜醒来时几乎是立刻神志清醒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在床边看到了那个夜间屡次造访她闺房的登徒子。
一身黑衣的沈惟铮站在床边,影子落在轻罗幔帐上,似夜游鬼魅。
姚青起身,哗的一声撩起幔帐,看到了一张冷漠英俊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
最近家里长辈过世,回老家奔丧,断更了几天
和各位小天使说声对不起
心情低落,有些难受也有些混乱,大家安心看文
我尽量保持日更吧
☆、第46章
夜色宁静,月光朦胧, 稍微有些亮光的屋内, 很容易就能看清近在咫尺的人。
姚青拢好中衣,面无表情的越过站在身前的人走至屏风前, 取下外衫披在了身上, 等将自己打理好, 她这才回头看向那位不请自来且并不受欢迎的客人。
“大公子,好久不见。”她神色冷漠,不见惊讶也无恼怒,平静得好似一场普通见面,而不是暌违许久又言行有所冒犯的前夫。
沈惟铮定定的看着她, 脸上没有半分心虚, 眉眼冷峻的模样姚青再熟悉不过。
“东西,不喜欢?”他看向妆奁上被胡乱弃置一旁的木匣,视线往旁边那个被精心归置的匣子上移了移。
“是, 不喜欢。”姚青冷声道, “既然大公子亲身至此, 那我正好可以当面归还。”
沈惟铮往前走了一步, 距离姚青更近了些,眼前的姑娘同他梦里的人一模一样,但却无那人半分体贴温柔,即便时隔两年,依旧一如既往的冷酷。
这是一副令人感到不快且焦躁的面孔,更甚者, 让他心口发闷发痛,很想拔剑去毁掉些什么。
姚青抬起头看向她曾经的丈夫,沈惟铮年纪越长,就同曾经的他越相似,无论是容貌行止还是心性,不过,唯有一点是截然不同的,那就是沈惟铮对她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喜欢。
在腥风血雨中历练过的男人身上已经有了令人畏惧且敬而远之的压迫感与煞气,鼻息间飘荡着的血腥味是如此熟悉,让姚青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有些厌恶这种熟悉感。
对落在身上的刺人视线视而不见,她抱起妆奁旁的匣子,递至沈惟铮面前,“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