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营地中,王愆期一人独行,上身半袒,除冠披发,背负荆条,缓缓穿过大半个营地。这一幕很快便引起了整个营地的注意,寻常小卒自不深知其意,但那些兵长们看到这一幕后,神情则变得很精彩,远观议论,很是热闹。
身在这众人关注中,王愆期可谓羞愤欲死,那些议论根本对他都不回避掩饰,恍如近在眼前,一字一句不乏刻薄或调侃,更仿佛利箭一般穿刺着他的心防。
然而事到如今,再怎么羞辱,都是他咎由自取,都要承受下来。哪怕不为自己,为了他的部曲兵众,这一份羞辱也要主动承担,否则便是前景堪忧。
当后继大军赶到这涂水河谷的时候,诸将皆因这一场出乎预料的大胜而欢呼雀跃,唯独王愆期,心内却是满满的苦涩。
驸马偏师,大败黄权主力,这惊人战果确令王愆期感到侧目惊愕。平心而论,哪怕换他自己身处此景,都未必能做到。也不必言未必,是根本做不到!如果说此前还有什么轻视,在这一瞬俱都荡然无存,而后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不妙,有多尴尬。
此前力劝庾使君慎援的,不独王愆期一人。但是唯有他在早先发军之前便不加掩饰的质疑驸马的判断,结果黄权真的弃守而逃,而且直奔驸马偏师所在。而在救援与否的问题上,他又力主不宜驰援。
如此一个因果关系,落在人眼里,会引发怎样的诛心之论?王愆期不敢深思,只是明白这一次自己真的或要自饮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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