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有人愿意送外卖。他又把零食箱子从窗台上扒拉下来,灭了屋内的大灯,只亮床头的一盏小夜灯,就着朦朦胧胧的光,专心致志地偷吃零食。
余夏生让他生气了,他需要用进食来宣泄自己的愤怒。从今往后,他的零食就是他的零食,他绝对绝对不分给老鬼一口。从今往后,他的零食只能他来享受,余夏生永远也别打主意,永远也别想吃。
他在这边屋里嘎吱嘎吱地吃着,那边的屋门却开了。于秋凉停了嘴,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他好像听到余夏生在和别人打电话,其间还夹杂着几个听上去很高端很可怕的词汇。什么“990215”,什么“恶化”,什么“旧案”,什么“凶杀”……于秋凉心里发毛,他从桌上扯出一张面巾纸,仔细地擦了擦手,拧灭床头的小夜灯,蹑手蹑脚地开门溜了出去。
余夏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这儿的信号还比较好,不像卧室里那么差。他把窗户稍微开了条缝,冷风吹得他清醒了些。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平静,他静默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向他汇报,可今晚,那些陈年旧案无法在他心间激起半分波澜。它们就好像一块小石头,投进水中溅起一朵小水花,转眼就沉没下去,沉没下去,渐渐地沉到了水底,长眠在淤泥之间,再也没人记得它。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感到出奇地困倦。
“在现场发现了990214的踪迹……发卡,衣物碎片以及红色皮鞋……”那头的女人还在一板一眼地陈述着,说完这一段,她忽然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171012,现在还好么?那些事情你有没有告诉过他……”
“不需要。”余夏生点了支烟,火星在玻璃窗上活泼地跳动着,“做了天大的错事,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啊……说来也是。”女人吐了口气,“可是,如果他不知道把他留下的是你,他会不会觉得莫名其妙?”
“我看他不觉得。”余夏生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等女人回答,余夏生已经挂了电话,然而就在这一刻,腰际突然环上两条手臂。余夏生手一抖,烟灰差点儿烫到自己,他侧过头一看,于秋凉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正对着他嘻嘻地笑。这一笑,简直令余夏生头皮发麻,他觉得这小子做鬼做得还真习惯——瞧这笑容,这神出鬼没的模样,分明就比他更吓人,更像一只鬼。
“我什么也不知道。”于秋凉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梦呓般喃喃说道,“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所以我才什么都不知道。你在给谁打电话?你在对谁说我?我现在觉得你想让我猜灯谜,但猜灯谜真的没什么意思。”
“放过我吧小祖宗。”余夏生挣了挣,“你明天有课,你姑父说……”
“我请假了。”于秋凉打断了他的话,过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我请假了。”
余夏生脑仁发疼:“嗯,所以呢?明天不去学校了,今天晚上就不睡了?”
他这是明知故问,于秋凉心里清楚得很。他不知道余夏生瞒着他什么,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一无所知的迷茫感觉。他在余夏生肩膀上蹭了蹭,好像他小时候对父母撒娇一般。他在暗示对方说话,但余夏生固执得很,强撑着装作读不懂他的暗示。
贪玩的孩子讨厌猜谜语,可他如果不猜,奖品就要落到别人的手里。
那他是猜还是不猜呢?
第35章 二月
于秋凉不喜欢猜谜语,但是他对奖品感兴趣。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如果能拿,他必然要拿到。他抱着老鬼蹭了又蹭,试图哄骗对方开口,然而对方永远保持着那守口如瓶的架势,好像一只被锯了嘴的葫芦。他不讲话,于秋凉没了办法,只好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可仍然贼心不死地不愿撒手。
余夏生并非在发呆,在于秋凉作妖的同时,他脑内飞快闪过了不少念头。他抛弃了过于暴力的方案一,又割舍了过于温柔的方案二,最终选择了折中的方案三: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他认为这招对小孩子管用。
“X1012是我没错。”沉默已久的老鬼突然出声,抛下一颗重磅炸/弹,“你也有编号,特殊的死者都有编号。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听见老鬼终于舍得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于秋凉顿时感觉胸腔里那颗死了很久的心都在砰砰地跳个不停。他张了张嘴,压抑住自己的紧张和兴奋,继续往下问:“那,什么情况下,死者是特殊的?”
“自杀,或者他杀,都算作特殊。”余夏生回答,“意外和自然死亡当然不在此列。”
于秋凉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透过落地窗看向对面的高楼。他想前段时间那个坠楼而死的小姑娘应该被安排到“他杀”的行列中了,毕竟她是死在那只女鬼的手里。提到红皮鞋女鬼,他又立马联想到最近出现得很频繁的两个编号,他翻余夏生的手机,发现近期的对话基本都是围绕着这两个编号进行。
不过,在他们的聊天记录中,似乎有缺失的段落,这是余夏生把记录删除了。他在保护什么秘密,于秋凉浑然不知,但很明显,既然他这么用心地去防范,那他所要隐瞒的这件事,无疑是重中之重。如果这件事被从地底下挖出来,那余夏生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于秋凉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余夏生扫他一眼,觉得他今晚亢奋得不太正常。
“药吃了吗?”余夏生把客厅的窗关上了,呼呼地吹刮着的冷风一下子停止了它的肆虐。它被无情的玻璃窗拦在外头,无论如何冲撞也冲不进屋内。它疯狂地咆哮着,可声音也一概被隔绝,它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从叶片稀疏的树上再卷下几片叶子罢了。于秋凉呆呆地望着那片打着转飘落下来的叶子,自己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寻常。
他今天是没吃药,他已经一周没吃药了。他叹了口气,懒洋洋地抗议:“我觉得我精神状态还可以,暂时不用吃药。”
“啊,你觉得还可以?”余夏生闷闷地笑了。他这时候把脸扭了过去,背对着于秋凉,于秋凉看不见他的表情,因此也不太明白他这声笑里蕴含着哪种情绪。于秋凉抬眼看落地窗,他能清楚地从玻璃上看见他们的倒影,然而余夏生的脸又被红色的窗花遮挡,在窗花的阻碍下,于秋凉仍旧是什么也看不到。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揭开了窗花右下角贴着的胶布,正要往上走,去找另一片胶布来揭。屋里很暖和,但玻璃窗和外界的冷空气直接接触,此刻冻得冰凉,他一时不察,往前倾去,整个手掌都贴上了玻璃,登时被冰得弹了起来。余夏生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搓了搓,又问:“你突然动它干什么?”
“旧了。”于秋凉说,“这都是去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