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站起身来,拎着药箱对着宫长渡略微的躬身行礼告辞:“我这便去同陛下复命去了。”
傅凉舟摆摆手示意景川自便,自己坐在软塌上若有所思。
昭和宫作为女帝寝宫,自然辉煌明丽,比起未央宫的精致旖旎,更添两分庄重华贵,殿前后院的种植了些松柏长青之物,又借着晋山上蜿蜒而下的晋河引了一条小沟渠过来,植了一棵榕树。
御京天气干燥,今年又天寒,这榕树虽然年份久远,却也实在长得不太好,崎岖嶙峋的,枝枝蔓蔓的爬了一院子,枝干粗糙,柔软的叶子也实在看不出半分的婀娜。
傅凉舟的躺椅就在大榕树下,小侍子们在这棵榕树下撑了个小架子,这榕树就像是个吸人精气的蛇妖一样缠在了架子上,成了个“天然”的凉亭,只是空间有限,放个躺椅,边上儿又摆了个小桌就差不多了。
景川有点儿艰难的从独木成林的榕树那枝枝条条的树干中过去,心里哀叹:这应付过小麻烦还得去见大魔头。
书房里的大魔头更不好应付。
宫长渡正在看折子,年假刚刚过去,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发生,但是接下来一年该安排的大事儿都要提个章程上来了。
事情繁杂,全都被宫长渡推在一边,等着景川给傅凉舟问诊的结果。
“陛下不必过于忧心,凤后殿下身体调养的很好,”景川一上来就给了宫长渡一颗定心丸:“再两副药巩固一下,就可以停药了。”
宫长渡并不放心:“这药能不停吗?”
景川对女帝如此关心凤后的身体并不意外,也不取笑女帝关心则乱,细心的给她解释:“过犹不及,这药再喝下去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再者是药三分毒,药石之力到底没有起死回生之效。”
“殿下身体亏在根本,是补不回来的,以后仍需要细心照料修养,但是确实是不必再喝药了的。”
景川说完就沉默了,留下宫长渡在书案后沉吟思考。
宫长渡:“凤后药还需喝多久?”
景川:“再喝小三月,日后膳食补充,静心修养,也就足够了。”
宫长渡停顿了一小会儿,忽然问道:“景川,你可知有什么办法能使女子失去生育能力?”
景川一愣,抬头看向宫长渡:“陛下是指?”
外力所伤,自然就是使女子失去性能力的最快捷办法,宫长渡想做什么?
宫长渡丝毫不顾及景川的惊愕和他还是个未嫁男子的尴尬,直言了当:“不影响房事,但事后男子不会怀孕。”
景川皱起眉头,低声道:“陛下,是有这等药物,于房事无碍,但是女子会日渐失去......留嗣的能力。”
宫长渡:“给我配一副。”
景川已经猜到宫长渡的意思,却也仍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愕:“陛下?!”
宫长渡丝毫不受他影响,只看着景川,是极为坚定的。
景川有些急了,低声劝告:“陛下,这等药物伤身,于女子无甚好处,而且药效缓慢,您若是要达到目的,需要长期服药——”
宫长渡竖起一根食指在唇间比了比:“嘘——别让凤后知道。”
景川的劝告戛然而止。
宫长渡:“等凉舟的药停了之后,你就开始给我配药,别让他知道。”
景川着急的说不出话来,能劝的他都劝了,可一国女帝执意如此,他能怎么办?
宫长渡:“有星星一个孩子就够了......景川,这件事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景川所有的劝告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沉默的低头退了出去。
........
这件事对于宫长渡没有太多的影响,她打发了景川就自己低下头去继续看奏折,吏部送上各地科举乡试的安排,以及后面的会试和殿试。户部报上来新的一年开源节流的章程,并且报告了江南雪灾的恢复程度。
各地的巡抚也报上了回京述职的折子,更兼有三年一期的大朝会要开始准备,届时有外族前来纳贡,又是好一番交锋。
宫长渡正在头疼看着这些“问候请安再问候”的折子,努力从通篇废话里找出两句重点,那边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傅凉舟推门进来了。
他端了一碗甜羹并两样小点心,给宫长渡放在桌边:“陛下看了一上午的折子,歇一会儿吧?”
宫长渡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傅凉舟手指有些凉,让她有些担忧:“怎么手这么凉,冷吗?”
昭和宫不比未央宫,虽然冬日烧着地龙,但是仅有宫室下面中空,院中没有温暖的热水蒸腾提高温度,出了宫室在院中待上盏茶功夫就会冷。
因此在傅凉舟被哄到昭和宫的这段时间,宫长渡特别注意不让他在室外久待,就算从正殿到书房的这几步距离都会把他包裹严实再放出来。
眼下春季万物复苏,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他身上的衣裳也减了几件,她还是不放心,怕他受风生病。
傅凉舟笑着摇摇头:“不冷,刚刚景川来向您复命,怕他说我坏话,紧张呢。”
宫长渡就笑了起来,她把傅凉舟拉到怀里,轻轻的亲了两口:“他给我说你最近修养的很好,以后要好好看顾你,别让你再生病。”
他靠在她怀里,就笑了起来:“他说我还要再喝三个月的药呢。”
宫长渡一听就知道他想耍赖:“不能赖皮,再喝三个月,听到了吗?我让陆平看着你。”
“好,”傅凉舟垂下眼睛笑了笑:“我要乖乖喝药,会有奖励吗?”
宫长渡被他的卖乖取悦了,抱着他亲了好几口:“你想要什么奖励,要月亮不给星星。”
傅凉舟略微的抬起头来,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宫长渡被他的主动给乐坏了,爱的是不知道怎么办,只恨不得把这大宝贝揣怀里走哪儿带哪儿,抱着他就反客为主亲了上去。
她被傅凉舟少有的献媚给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她上一次也是这么无知无觉的中招,让傅凉舟私心得逞,假戏真做,把这场实际上的交易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婚姻。
宫长渡抱着傅凉舟为他们的生命大和谐解锁了新地点,等他们在书房的胡闹结束之后,书房里已经一片狼藉,奏折书画扔的满桌满地,桌上的甜羹差点上的热气散了个干净,座榻软垫更是乱成一锅粥。
傅凉舟又一次被折腾的晕睡不醒,被宫长渡裹了大毛毯打横抱着送回了寝殿。
宫长渡一边小心的把漂亮的美人儿安置好,一边轻声吩咐陆平去煮粥煎药。
陆平站在原地顿了一下,垂着头低声道:“陛下,殿下午时已经喝过药了。”
宫长渡一愣,这才想起傅凉舟去找她的时候已经午时了,她有时太忙,他会独自用午膳,再给他送一份吃食垫垫肚子,等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