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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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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青黛山脉轮廓模糊,树叶随风泛起层层波浪,宛如一片血海——钟不厌暗想,与其说是浪漫,却有些不祥。

与这念头几乎同时跳出来的,有一年前那桩血案。

西秀山极少涉世,但那场惨剧却令当年专心铸剑锻刀的钟不厌都心惊胆战。

拜月教主华霓将一个青年男子在烟霞山顶杀害,手段极其残忍。人还清醒的时候,她便活生生剖开对方胸腹,取出心脏,在男子眼皮底下撕碎,随后以佩剑一一削下此人四肢,冷眼旁观,终至血流尽而亡。

后来听闻,那男子乃华山剑派的一位长老弟子,醉心剑术,无意中结识华霓,不知身份,只觉得此女子是天人之姿,甚至背着师父与她私定终身。

但当他发现真相,立刻害怕了,便要与华霓断绝联系。

华霓假意答应,提出要求叫他来烟霞山相会,说此地是他们初见之地,若在此作别,她也没有任何遗憾。那男子不疑有他,拒绝师兄弟的保护,孤身赴约,酿成灾祸。

他的尸身被发现时已经剁成了块状,手段极其暴戾,流血一直染红了枫树——那时正值夏日,枫叶未红。

可从那以后,烟霞山的枫叶似乎更加艳丽了。

叶棠的话语还回荡在耳侧,“我阿姐说那里的枫叶很好看,见过一次,终身难忘。”

钟不厌皱起眉,这场景让他不太舒服,他侧头看向叶棠,对方看得入迷。

他们出门比预定时间晚些,抵达后又在山腰转了半晌,而今登顶,不足三刻,已有夕阳西下的预兆了。

钟不厌问:“回去么?”

“再待会儿吧。”叶棠道,在凉亭护栏上坐了,两条腿晃悠。

他点头:“那再待会儿。”

金乌西沉,整片天空如同被火烧起,云卷云舒间竟是璀璨晚霞。叶棠见那流云变化,心道:“六阳掌中‘云霞’一式,本在‘海曙’之后,想必取的朝霞壮丽,但此时晚霞也如此华美,兴许有另一种模样。”

他兀自看得出神,似有所得。

夕阳西下,东方天色忽又明亮,蓝白相接的天际线上一轮弯月与星辰同升。少年人极少安静地看景色,淮南不多见的大江大河与青山流水一道正在足下,他有些痴了。

“我本将心付明月……”叶棠喃喃道。

他沉默良久,此时突然出声,钟不厌挨着他坐,一侧脸便能看见少年神情。

叶棠的面容被夕照蒙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色,那原本便十分温和的轮廓更显出几分暧昧。钟不厌一时有些恍惚,竟抬起手来,想要触碰他微红的耳垂。

“后边儿是什么来着?”叶棠挠了挠头,“我记不清了。”

一语唤醒梦中人,钟不厌的手生硬停在半空,他进退不得,只好落在叶棠肩上,由他的话头接口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

叶棠想了一会儿,道:“也是,月光不暖,照不了人心。”

钟不厌一笑:“你说这话总让我以为陌生了。”

叶棠:“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人心像石头,怎么也暖不了,就算偶尔心软了说些好话,但到头来也还是会硬。”

“什么?”钟不厌道。

叶棠眼眸低垂,却不再提人心之事。

他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层细细的阴翳,语调缓慢却声音低沉:“我住的地方背光,但很好看月亮。每天黄昏,我便背着阿姐跑到高处,那儿有一棵树,跳上去别人见不着。我在那儿坐到很晚才回房睡下,新月、弦月、满月……都是冷的。”

钟不厌觉得他话里有话,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猜想,随即不等他说服自己,立刻将这念头抛出意识海,道:“你父母呢?”

“他们不要我。”叶棠轻声道,“我和阿姐相依为命。”

那其他人呢?家中到底在何处,你的一身武学谁教的?阿姐如若是个普通弱女子,恐怕没这么大的本事吧?为什么又不叫你出门呢?

与叶棠相处越久,便感觉他身上谜团越多。

但而今遍地银辉映照满山红枫,钟不厌什么也没说,手指终是触碰叶棠肩膀,在对方的讶异中轻轻一带,叫他靠在自己肩上。

后来他想,他早该知道的,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相信。

叶棠对烟霞山情有独钟,正好十二楼在此地置办院落,冬日漫长,钟不厌回不去宁州,又无其他事务缠身,便陪他在此地久住。

枫叶红了好长时间,叶棠常常天一亮就往山间跑,直到黄昏才又回来。钟不厌从不问他去做了什么,只道旁人事情与他无关,也不跟他去,自行待在院中习武——他总说武学之道上无止境,何况《天地功法》更需持之以恒。

他年纪轻轻已经突破第九层,在十二楼历任掌门中都算罕见。可钟不厌并未向其他人一样选择立即往第十层的“天地同寿”叩关,而是任由自己停滞不前。

他有自己的道理。

“天地同寿”又被称为断情之章,此前很难有人抵达此种境界,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难练成。而十二楼中有记载显示,练至大圆满的同寿之道几人,在那之后不久便卸去掌门之任,隐居西秀山深处,不见踪迹。

为何如此?

“天地同寿”中所谓的断情之境,又是如何?

对于十二楼绝学,钟不厌想,在疑惑尚未领悟透彻前绝不会冒险。

这日叶棠惯例出门去,直到傍晚日落,才在漫天乌啼中归来。

他从不肯乖乖走院子大门,嚣张地从旁侧一棵高大槐树上翻身落地——院外有槐,起升官发财、登科及第的彩头——甫一站稳,叶棠鼻尖微动,嗅到了微妙香气。

那树下的画面让他一愣,院中人守着红泥火炉,正温酒待客。

叶棠不由得问道:“钟大哥,怎么今日要喝酒?”

钟不厌因为习武之故,不常饮酒,叶棠见他端杯子屈指可数,大都也在不可推拒的宴席上。他们客居烟霞山多时,钟不厌还是第一次想要喝酒。

“我见天边黄云,掐指一算今日夜里落雪。”钟不厌道,招呼他过去坐,“有道是晚来天欲雪,定要小酌一番才好。”

叶棠安然落座,那桌上两个青瓷酒杯,他拿起一个把玩,道:“哪儿来的酒具?”

“你出门时去城中逛了逛,这一套可爱得很,便拿回来了。”钟不厌拿扇子缓慢扇风,炉中火苗正盛,“这一阵雪若真落下来,不久就要入冬。”

叶棠“嗯”了声,道:“有何关联?”

钟不厌道:“我猜你没有见过雪。”

叶棠霎时无言以对。

淮南山间冬日称不上温暖,但因在山谷,又临溪,气候作祟,每年到了三九哪怕落雪,也是甫一落地就化了,很少积得像别的地方那么厚。

而拜月教的“移星”一脉为纯阳功体,不怎么受得了湿寒,叶棠还没到寒暑自如的阶段,每逢冬天便窝在室内,练功、浑浑噩噩地睡觉,直到春暖花开才重新活动。

此时钟不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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